黑凤梨（曲文）(2)

不过那是只对他来讲的友谊。她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守着爱慕，而他还未曾察觉。
有一天她和他聊起理想。她说，她想有一条蓝色的船和白色的帆，能带她去大海上远航。
他愣了一下，笑了，为什么要去大海上，地上不好吗。
她说，你听过伊卡洛斯吗。在大海上用鸟羽拼起的翅膀飞翔，却被太阳晒化了粘起羽毛的油脂，最终坠落海底。
海洋上一定还有他的翅膀。我要去找到，我要像他一样，飞起来。她喃喃细语，几乎不能被人所听见。
他却因为这细微却坚定的话语愣在了原地。他说，你又为什么要飞呢。
我不知道属于我的目标在哪，不知道它离我有多远。我怕自己会迷失了前行的方向，所以我要飞，飞到天上，只有这样才能看见那个目标，才能给我自己一个方向。
我为迷失而害怕。
然后，他沉默了很久。
他说，不要这么冒险了，万一你也掉下去了呢。
我愿意给你指那个方向的。
她惊讶的抬起头。她希望这话的意味，是她所理解的意味——“我承诺，我会陪在你身边”这样的意味。
他却不再看她，撇过脸去，沉默一会，说，马上要上课了，我去教室了。
她接下来没有课，也就没有跟着他，任凭他的身影吞没在灰黑色的教学楼里。
那时袭来的心烦意乱，与现在一模一样。
4
他们毕业了。同学聚会，有她，也有他。
她以后，也许就再见不到他了。
桌上开了果啤，甜蜜芬芳的醉人。所有人都为离别而伤感，在酒精的催化下谈论当年种种往事。
她却沉默在一旁，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然后，她借口头晕，离开了。
风很轻，也很柔和，却刺痛了她的双眼。
头晕倒也不是假话，但她只是因为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她行走在喧嚣的街道，霓虹灯明亮，周围的车辆来来往往，拉出一条短暂的光带，伴随着鸣笛声，和店家震耳欲聋的流行歌曲奇怪的混杂在一起，嘈杂不堪。
她觉得周围有些似曾相识，苦苦思索着熟悉感的来源，却只是把晕眩中的逻辑搞得更加混乱。
在她扶着头抵抗晕眩时，她看到了他。
那天的梦境突然呼啸着来袭，她的思维突然抽离的很远很远。
他和梦里一样穿行在人流之中，带着生气勃勃的笑意，让她的视线再无法移开。
她向他走去，又渐渐变成了跑，然后又渐渐停下。
梦境里思维的惊惶突然捕获了她。
她还是没有走到他身边的勇气，也没有继续思索梦境里那个疑惑的勇气。
她眼看着他越走越远，突然感到一丝不甘。为他而辗转反侧的诸多不眠之夜，在今天就要一笔勾销了吗？
她不愿，也不想。
也许因为这是见他的最后一面，她选择了飞蛾扑火。
她拿出了手机，颤抖的手指拨下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她看着街对面的他拿出了手机。
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一直到听到对面人通过电波传过来的一声“喂？”
不能再伪装，也不想再伪装。即使她没有勇气，她也不愿再犹豫，不然她就要失去最后的机会——即使可能被爱灼烧。
心上坚固的对外武装轰然坍塌，她终于能正视自己那份深深隐藏的情感。
对，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需要他！
她再做不到克制自己的话语了，就在此刻，她少有的冲动——同时她心里疯狂的祈求着回应——
她对着手机的那一边喊“我很喜欢你！”
忐忑不安的心疯了一样的鼓动，她看着对面的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释然到欣喜。
仿佛过去了几万年，周围的一切都被腐蚀风化，只留下她和他。而她还在固执的等待他的回应，直到地老天荒。
然后她终于听到他的声音，坚定的轻声说出，我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