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之地的故事

“你今天是一个孤独的怪人，你离群索居，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民族。”
       我很愿意相信这段话，可是创造它的那位所谓的超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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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沉入无望之海，每一个毛孔都被无处不在的深蓝色侵入。
       我掉进一片珊瑚的森林。我说：你们好呀，转瞬即逝的长生者。
       但是没有回应。它们沉默地捕猎、进食、攻防、繁衍，千万年来都是如此。而我，一个异邦人，对那阳光难以抵达的处所无益也无害。
        上空有鱼群徒劳地抱成团躲避追击。“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可歌可泣！”人们这样感叹。而这不过是编写在基因里的本能。
        噢，别忘了那只不断嘶鸣的座头鲸。它张着嘴航行，在有限的生命里过滤、杀死恒河沙数的微小生物，然后沉入海底，在这以后的百年里都滋养着无数生灵。很有意思吧，这般跌宕的舞台剧？可这也只是大自然平稳运行的轨迹。
       将我跳动的心填满的迷茫与焦躁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也不愿去细想。我只是无意识地游动。所有事物都在悄然改变，可是我不知道。
（二）
        渐渐地，活物不再愿意靠近我，似是恐惧，也是厌恶。最灵敏的鱼类最先离开，接着是海底缓慢爬行的虾蟹贝类，后来只剩下身不由己的浮游生物与植物，只是一天比一天病弱。
        起先我没有发现——我只当是万物轮回所致；直到有一天我站在一片死地上——这里不久以前还相当富饶。
（三）
        时至今日我仍在这片深海中流浪。我找不到归途，前路又茫茫不可见。回到大地之上、苍穹之下是不可能的，胸腔中的肺叶已衰退得不成样子，被两颊上新生出的鳃替代，更何况我本也不愿回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条鱼——可是偌大的海洋连一隅容身之处都不屑予我。
        我就这样漂泊不定地过活。
（四）
        偶尔中的偶尔，我会遇见那些生活在岸上的人们。他们看了看我怪异的鳃和蹼，纷纷摇头，然后以一种博爱宽厚的语气劝我：“回头吧孩子，回到我们当中！这儿那么冷那么无趣，又很难遇见同类，长此以往于身心无益！”我时常皱眉以对，却架不住对方软磨硬泡。如此这般几回过后，我动摇了：有个总绕着我絮絮叨叨的神秘声音，也曾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
       我确信他们纯良无害，于是我相信了他们。
       在约定好的午后，我浮出水面。
       这是个寻常的日子。最高的施予者一如既往地温暖它能顾及的一切，整个世界都在发光。
        该是很美的景象吧。可惜我无暇欣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被灼得失灵，各种魔鬼般的气味联合起来拥进鼻腔，闲置过久的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痛感......简直是一场繁华过度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