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恐夜深花睡去·少年游（5）(2)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程君兰是在高一的一次民乐团社团活动上。
        十六岁的少年早已具备沉稳的气质，莫鸢完全被他演奏二胡的神态震撼了。他坐在空地中间，闭着眼睛，在双手的一开一合间身体轻颤，完全投入到乐曲中。莫鸢入了迷，觉得他的人好像也是乐器的一部分，以至于一曲终了掌声雷动时，她红了脸。
        听到程君兰提亲的事情，莫鸢是惊讶之后很快就同意了，但顾鸿影却是和丈夫吵了一架。
        程家那样的人家顾鸿影根本看不上。几个门子里头明争暗斗，连上一个宗妇都落得被除族、早亡的下场，她哪敢把女儿往火坑里送？再说了，程君兰就算是青年才俊又怎么样？家里面乌烟瘴气的，她才不稀罕。她江天市顾氏顾鸿影的女儿要嫁就嫁门风清正的人家，怎么能嫁给程家的人？！
        莫淼却不完全这么想。阿鸢是他们夫妻的独生女，自小娇惯，虽然不是任性的孩子，但总有些天真迟钝，胆小怕事，入程家做宗妇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是放眼整个春江市，梁家的男孩子早都结婚了，有的孩子都比阿鸢小不了多少。李家的孩子又太小了点。方家门风不错，又算是青梅竹马，可是阿鸢自小是被培养做宗妇的，而方家这一代是长女继承，儿子又太文人了点，而且听说方家和沈家在私下议亲。而沈家和林家不说人丁凋零，沈家嫡支只有两个女孩，林家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唯一的血脉还在方家，也要看到这两家都是女性继承。剩下的几家，差不多都是像陆家那样抱残守缺最后衰落得一塌糊涂的，莫淼实在是看不上眼。两口子包括阿鸢的祖父母都不舍得这个孝顺乖巧的孩子嫁到外省去，做宗女，她的性格是担不起这样的重担的。
除非她不结婚，但是目前来看可能性不大。因此，程家，可以考虑一下。而且，程君兰求得很诚。
        也不知道莫淼和程君兰说了什么，没两年程怀珪一家就被除族，其余几个房头的也遭到程茂源的处罚。之后是和苏州夏家商定程斯葵的回归，程君兰保送……满打满算起来，自程君兰提亲到如今，莫鸢和他也没有太多的接触，更谈不上蜜里调油的缠绵，反而是矛盾冲突愈多。
        莫鸢一头载到床上，想起妈妈说国庆节程君兰约她去玩就是一阵心烦，还不知道会怎么吵起来呢……
        算了，不想了，明日愁来明日愁。明天周六还要大周练呢。
        莫鸢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走到书桌边坐下来开始复习。刷完理综和数学模拟卷已经是十二点了，跑去爸爸书房听了个笑话减减压，就安心睡觉了。
        沈静棠这几天不大好过。
        她每年春秋天都不舒服。春天的潮湿加花粉会让她鼻炎发作，秋天则是长达一两个月的咳嗽。
        就像这次。
        秋雨一来，天气转凉，她晚上有点贪凉，喝了几口冷水，晚上踢了被子，第二天早上就咳起来了。这一咳就是四五天。沈静棠年年这么咳，也不吃药，不注意保养，年年都这么熬着，大有自暴自弃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