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花自有赏花人（九郎与云雷）1(2)

…再放一遍”。
        那种勾人灵魂的声音再一次从录音机里流淌了出来，一直流到他的耳朵里，在他的脑海中炸裂开来，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虽然良耳听过一次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唱腔转向西皮的时候，他还是浑身打了一个寒战。这次那人高亢清亮的嗓音和圆润并棱角分明的唱腔直冲进良耳的心里，充满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微微发热，额角已经渗出了汗珠。
        良耳就一直坐在师兄前面，一动未动，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几遍“再……再放一次”；不知道打了几次寒战；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他忘记了自己还在师兄家里，师兄就坐在他对面。听到最后，良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儿发懵，他平静了好一会儿，一口气喝光了自己面前的啤酒。这才开口问:“这……谁？”
        师兄似乎很理解他现在的状态，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名字“雨田”。
       良耳把眼睛整个眯成了一条线，虽然看起来跟他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师兄也看出来他在思考。
        “雨田，雨田……”良耳在心里默默地念了无数遍，好像很陌生又好像很久以前听人提起过。在哪儿提起的呢？什么时候呢？他的脑子里闪过了他能想起的每一个画面，全部想过之后也没有发现一个叫雨田的人。听他的声音，唱腔的娴熟圆润，怎么都得是在这一行很多年的人，良耳又把自己的师兄师伯等高人想了一个遍，包括他曾经见过的听说过的，都想了一遍，最后泄气了。
        “想起来了？”师兄饶有兴致得看着他。
        “我连我家楼下卖早点的小舅子都想起来了，也没想起这位是谁。良耳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疲惫。
       “不能怪你想不起来，你根本就没见过他。”
        “我没见过？”良耳想了想，也不奇怪，自己入这一行才两年，没见过的高人多了，说不定这位德高望重，自己没见过也正常。
         师兄又拿起一罐啤酒递过去，自己也开了一罐。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一边喝酒，眯着眼睛看向黑黑的窗外，眼神深远悠长。
         “他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师兄的声音很轻，良耳差点儿没听见。那晚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关于那位，关于师兄的状态。但是他都没问，他隐约知道师兄落寞的样子是为了什么，不客气地说，跟那位比师兄差的太多了，良耳甚至能听出来，那位的唱腔跟本人已经浑然天成了。
      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满脑子都是那位的声音。良耳原本就不太擅长唱，唱腔想多了就开始想象，那位应该长什么样子。这一晚他睡的极其不踏实，梦里都是那人的影子，可就是看不清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