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手与虾(2)

写手深吸了一口，从冰箱散发出的冷气顺着鼻腔一路沉到了胸口，写手打了个机灵，握紧了拳头。
在心底过了十三遍打招呼的三十种常用方式，并自认熟练掌握后，写手对着小龙虾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恶狠狠关上了冰箱大门。
三
与写手想处的第三天，小龙虾仍旧在过期的边缘试探。
写手虽然下定了决心，但多年不与人交流而造成的社交恐惧症并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写手刚敲开女博士的门，便被对方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吓得连爬了三层楼。
这样来来回回七八次后，写手终于被楼下的保安请去喝茶，顺道在保安室里写下了两千字的保证书。
冰箱里的小龙虾安静躺着，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望着他，写满了安慰：“没事，不是还有楼上的动物学家吗。”
“嗯，她是专门研究海洋生物的。”写手瞄着手机屏幕上的小字，伸手在冰箱上捣鼓着，将温度调到了零摄氏度。
据说这是最适合熟食保存的温度。
“你再撑一会儿。”写手抿嘴，再一次攥紧了拳头，“我现在就去问清楚了。”
“等等。”小龙虾：“你熟练掌握了吗，我教你的跟女性搭讪的一百句金句。”
“……”
“应该吧。”写手面色沉重，“我试试。”
再一次关上冰箱保鲜层的大门，写手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楼，按响了动物学家的门铃。
写手这回将搭讪金句默背了五十遍，所有的突发情况都考虑到了，并制定了完美的应对方法，写手唯一疑惑的是，应该先微笑再打招呼，还是打完招呼再露齿一笑，显示友好。
这是个很难做出抉择的问题，直到写手第十二次敲开动物学家的大门，再一次被请去楼下的保安室喝茶时，他都没能选出答案。
写手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四
骄阳似火，毒辣阳光透过窗子闯入室内，写手面无表情地站在保安室的角落里，面壁思过，璧上贴着他昨天刚写下的两千字保证书。
两个穿着黑色警服的民警推门而入，写手猛地惊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写手是自由职业，并不在意自己会蹲局子，他担心的是冰箱里的小龙虾。
写手也不是从小就不爱讲话，只是被忽视得久了，有些话，也就不那么爱说了，宁肯自己藏着掖着，也不想让别人挑出一点错处。
小龙虾是写手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可以在夜里对着窗外瞧不见星子的夜空骂娘，第一个聊出了眼底浓重黑眼圈的对象。
写手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因为骚扰罪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理由被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