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圈(3)

小张也该成家了，依他姑姑的观念。小张的姑姑姑父是比现代人少活了二十年的人，这点可以从姑姑现居的家看出端倪，明明有钱，却怎么也不肯更新他们的家具，一切从旧，电视机是方块的，洗衣机是直筒的，沙发是排成排的硬板凳，更不用说姑姑姑父衣着了，小张每次去探望他们都颇有今人望古人之感。这次是姑姑火急火燎地似有些要紧事要宣告，小张来不及收拾自己上次工作失败遗留下的情绪，就踏入了姑姑家的门。
“咯吱~”——不妙！什么东西坏掉的声音，这门？这地板？亦或是……小张正思付着。姑姑的声音却已穿透真空，直直刺入小张的耳膜。
“我的好侄儿哟，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有什么要紧事？”“别急，先坐先坐。”小张乖乖坐下。姑姑姑父变戏法似地出现在小张对面的座位上，正襟危坐，还把小张吓了一跳。
姑父用他木讷又意味深长的口吻对小张说：“你啊，年岁不小了，也该有多种选择了。”
小张故意傻傻地问：“什么选择啊？”
姑姑急了，忙说：“结婚生子啊。”
小张笑笑：“姑啊，我还没女朋友呢。”
“嗨——”姑姑拖长她的叹息，“我们那会啊，何来女不女不女朋友之说，十五六岁遇着合适的就嫁了，从一而终，也不就这样过来了。现在这社会怎么了？结个婚还那么多条条框框。”
姑父在一旁打趣道：“现在，时代可不一样咯。”
——是啊，小张心想，当今世界气象万新，你们何至于非守着这“活墓”呢？
姑父仿佛脑子里某个机关被触动了，话语突地变得很流利：“当初那会到现在可真是如梦一般啊。年轻那会没人想挣钱，每家每户天天挖防空洞，怕的就是哪天美国鬼子的炸弹落我们头上，那是日怕夜怕，战战兢兢，后来又要搞革命，十年下来，社会上聪明人没几个了，再然后信仰破碎了，我们都迷茫得很。幸亏aigezi精明能干，否则……唉，身边几个朋友每次都往前冲……”
姑父的话语很模糊，可有些事小张也隐约明白了。
姑姑随姑父一起切换到了严肃状态，说道：“小张，姑今儿就想劝你，趁早成个家，有些东西是不随时代变化而变化的。”
小张为难地回答：“姑，我现不都在创业么，没那些精力了。”
  姑姑听罢有些气恼：“小张！我看那创业你也别弄了，整日奔波，也没个安定，本本分分找份稳定工作找个老实姑娘就得了，现在弄个金山银山，死后还不是一场空？人生啊，不就是个家长里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