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5借题发挥、场景与对象、意外(2)

不只如此，现在让我们重回《人间四月天》，继续往下走，看看最高级的“借题发挥”是怎么回事。
为了追求林徽因，徐志摩和原配张幼仪离婚，成为中国第一个离婚的男人。虽然徐林两人成功地谈起了恋爱，但没多久就因为林徽因的退缩而告终，
因为她跨不过道德的藩篱。徐志摩极力挽回这段恋情，但林徽因始终躲着他。有一回，徐志摩到清华大学演讲，林徽因就在台下。演讲完，两人约了出来，默默无言地一路走到了深山的古庙，庙里有块石碑。
没话找话的林徽因说:“那块墓碑上有字，看不清楚了，碑文都风化了，也不知道年代多久了，里边埋的应该是庙里的僧骸吧。”
没有名字的墓碑，给了诗人一个灵感。
一脸严肃的徐志摩立刻接着说:“不! 这里埋的是我。千百年前我来过，我是为了等你而来的。你没来，我不肯走。我从黑发等成白发，从壮年等成一堆荒冢，可是我心不死，我只是埋身于此，继续守候。千百年来，有多少人刮过这青石上的苔，问这僧骸是谁? 为谁守候? 我相应不理。我痴等，从荒家等成古墓，等到碑文都风化了，终于你来了 ，你来悼墓了。徽徽，这一世，你还要我再等成一堆荒冢吗?”
坟墓里埋的当然不是徐志摩，但此时此刻，内心百感交集的徐志摩，将它拿来好发自己的情感。没有名字的墓碑，成了徐志摩漫长的等待，等待林教因的回头，等待两人再续情缘。
作者把这个段落视为借题发挥的最高境界，除了墓碑这个难度相当高的意象外，另一个原因是徐志摩挑找了一个只要是眼睛没瞎的人都知道的现实(墓碑底下埋的根本不是徐志摩),并且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放肆地虚构故事(千百年前我来过，我是为了等你而来.....)。
徐志摩的说法，对一般人而言，几乎就是鬼话，但此时此刻，诉说的对象是林徽因，一个爱诗、懂诗的灵性少女。所以，当林徽因听了这段话之后，自责地低下头跟徐志摩道歉:“是我负你的情。”
如果连无名墓碑都可以拿来谈情说爱，那还有什么不能的呢?
借题发挥不只可以拿来写诗(如《静夜思》，拿来写戏剧对白(如《人间四月天》)，还可以进一步发展成一部小说。以下这一篇以“二舍交易厅和饮料贩卖机”来借题发挥的作品，就是很好的例子。
文/ 胡柯民
场景: 二舍交易厅
物件: 饮料贩卖机
林: 你还是来了。
徐: 我，不得不来。
林: 人多嘴杂，不适合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