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传统的象征意象 ——浅谈《局外人》中的海洋意象

意象，又称为“寓意之象”，是现代诗歌与艺术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象征意象理论在中国起源很早，《周易·系辞》书中已有“观物取象”、“立象以尽意”之说。 20世纪初意象已成为西方现代文学流派，强调用客观准确的意象代替主观情绪。加缪在《局外人》中用象征意象的写作手法，将大自然中的两大特征——“太阳”和“海洋”作为主轴线贯穿整部小说，激发读者的情感共鸣和深层思考。
海洋在古希腊神话中占有重要地位。海洋象征意象一直是人们所喜爱的，而且认知度最一致。在希腊神话中，海洋以象征人类生命、命运、情感这三种意象为主。生命有子宫哺育之意;命运有操控之意;情感有爱欲之意。海洋象征意象在长期演变之后，逐渐被文学作品依传统的认知归类为“生命重生”和“心灵洗净”两种主要寓意。在西方宗教里，更有以“水”代表洗礼的神圣表象。但在小说《局外人》中，海洋象征意象的传统认知却被完全打破了，从而揭示了《局外人》中海洋象征意象的反传统意识，以及默尔索内心海洋的其他潜在意识。
首先，默尔索在葬礼第二天便决定去游泳，意欲在大海中重生。徜徉在海洋中，就像婴儿在母亲的子宫里重生，享受来自母爱的慰藉。游泳当日巧遇旧识玛丽，玛丽这个名字在法语中有海洋之意，象征玛丽是以“海洋”身份现身的。默尔索甚至把玛丽当作妈妈的化身，婴儿似地依偎在玛丽怀里，把头枕在她的肚子上，并“半睡半醒在水鼓上待了很久” [1]
。书中另有一段景物描写:“更远处的一岬角，它正似睡非睡地横躺在清亮的海水里。”[2]
这一传神的描写，似乎表明海洋是传统的重生象征意象。但对默尔索而言，海洋却完全没有重生的含义。因为一旦离开海水他又躁郁起来，玛丽也仅仅给了他短暂的安慰。“海洋”并不能使默尔索获得新生，传统认知中的海洋“生命重生”的象征意义被打破了。
其次，书中有一段默尔索洗手的描述，这个“水”的象征意象也是反传统。“每天中午，我喜欢这么清理清理” [3]
默索尔喜欢用水洗手，如同他为了躲避“太阳”的压迫而亲近“海洋”，在海水中寻求安慰，却全无“心灵洗净”之意。每天中午，也就是在太阳最炽热、最严酷的时间，默尔索用洗手这个动作象征着他反强权、反压迫的意识，而不是为了“洗礼”。书中多处描写默尔索喜欢去海里游泳，如“海水清凉，游起来很舒服”[4]
。在这里，海洋仅仅带来了短暂的舒适和快乐，并没有“洗礼”的功能，传统认知中的海洋“心灵洗净”的象征意义也被打破了。
在默尔索内心的潜在意识中，海洋的象征意象应是“自由”。书中多处对海洋的描写都表明大海近在咫尺，却始终离得很远。“虽然公司办公室面对大海”[5]
，海洋只能从高处远望，默尔索希望求得那种宁静清澈的生命自由，却非常困难。作者运用了三处场景描写: 去海滩“必须经过一片俯临大海、面积甚小的高地”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