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悟空”（四）

我与他缠斗许久，终究敌不过他，被他打落至锁妖阵中。数百年的修为轻易消散，我倒下去，竟显出狐狸元神之形。
臭猴子愣了愣，一掌打破阵法，跑到我身边。“阿萝，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我笑笑，眼前开始发黑。“当年，你一掌将我打出六道之外，能得不死，已是大幸……”臭猴子满脸诧异歉疚，我苦笑一声，勉力抬手抓住他的手。“孙悟空，你听着，我没有要害唐僧。我等了你五百年，只为今日一见，之前种种，纵是做错了，也不许你怨我。不然，纵是化为飞灰，我也要时时缠你，怪你……”
“你不要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昏沉之中，我听到他焦急的声音。满是忧虑的灿金眸中，映出了莲台上慈悲眉目的菩萨。
一个锁魂咒落下，留住了我最后一缕神识。
臭猴子倏然转身跪下。“菩萨，此事皆由弟子一人而起，弟子愿承担所有罪责，求菩萨救她一命。”他不停的叩头，每叩一下，都有一声重响震荡在我心口。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脸上却是一片湿热。
“悟空，你与我佛约定未完，怎么先行离去？”菩萨问。
“弟子知错。”他低着头，虔诚的模样一如当年。
“此番劫难，皆因你师徒二人不和，倒也趁机了了你一段尘缘，此后，你可安心西去了罢。”
“是”，臭猴子回头看看我，又问道：“菩萨，她…”
“缘起缘灭，世间万般缘法皆有来处。她有此一劫，也是为了助你了结尘念。如今功德圆满，我自当要将她送回来处。”
“谢菩萨。”他又深深叩下，怔愣间，我看到他冲我一笑。
我终于明白，原来这所谓命数，不是他的，是我的。难怪主上也参不透，因主上也是此中一环。当局者迷，如何参堪？
“安心在上行宫待着，等我来寻你，阿萝。”臭猴子摸摸我的头，转身离去。
我其实很想问问他，那漫长的五百年，看尽了日升月沉、沧海桑田，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一路西行至此，餐风饮雪，他又悟到了什么？
可我来不及问了。他驾云赶去救那和尚，瞬息之间便没了身影，一如当年。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再将我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