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
这一趟下来真让人疲惫不堪,一边在售书的我还在准备着新书的材料,这让我本来不显胖的身材又平白无故地瘦了一圈。晚上和朋友们一起吃了顿饭,饭后他们提议去唱歌。我是向来不喜这种喧闹场合的,推说自己头疼便先行离开了。即使这样,回到酒店时已是午夜。刚躺下便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是表姐陈絮殁了,让我回家一趟。
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有些愕然,虽然多年不见,但一个年轻人就这样去了,无论如何都让人感到意外和惋惜。何况她是我的表姐,于情于理我都要去回家一趟。
第二天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匆忙地踏上了赶往叶城的火车。
回到大姨家里的时候已然下午,大大小小的人都难过地挤在灵堂中,我上前鞠了一躬,和众人一一拥抱,安慰他们不要太伤心,逝者已逝,生者还需好好生活云云。这般冠冕堂皇的话我倒是信口拈来,许是书写的多了,怎么的话说来都不觉得羞耻了。
我瞥见母亲正在忙碌,只朝她点点头后便去放行李。这些年我最怕的便是回家,因为母亲总会唠叨我何时结婚,何时让她抱外孙,即使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经济独立、思想独立的二十五出头的女作家。
前来吊唁的人不多。表姐在叶城的老同学现在大都在外地工作,来的同龄人也不过是些留在叶城的碍于情面或者不安于内心谴责的人,没有多少客套,也没有多少哭声。
晚上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姨再也忍不住了,她靠在母亲的肩膀痛哭,“小絮两月前回来时已是肠癌晚期,她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在家中陪着我和她爸,药也不吃,医生说没救了,没救了就真的去了……”
在这呜咽声中,我只吃了小半碗饭就回房休息了。辗转反侧间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这个女人来,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我和她见面的次数不多,印象深刻的更是寥寥,唯独十六岁的时候深入了解过她,自那以后她不常会回家,而我又忙于学业,如此这般间感情就更淡了。我还可以清楚地记得八九年前的事情,因为我将她写进日记中而后死死封印。可现在她老了,我便把她的故事拿出来就当是最后一点心意吧。
十六岁那年的暑假,我为了逃避父母的唠叨,决定一个人去A市转转。那时的我酷爱读书写作,便谎称自己出去采风,美其名曰“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实际上只是不想看母亲的脸色和吸父亲的二手烟罢了。
A市还没出省,坐汽车也不过三小时的路程,更何况那边还有表姐。她在那边开了家服装店,算是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