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澍(2)

我打开聊天软件。他的头像难得不是灰色，显出几分真实感。
“你人呢？”我决定引鱼上钩。
在外面 怎么了 他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我隔了一会发了个[欲言又止]的表情，便切换了账号——他懒散到不愿接一个无意义的表情，所以定会和我一样保持沉默。我关闭手机，大步营造下楼的景象，之后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这幢单元楼。此时我的脚步声比撕扯棉花的声音还小。我多上了一层，隔着扶手暗中观察。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楼下响起悉悉率率的脚步声。我集中注意，看见的是一个弯着腰低着头的男孩。机会！我戴上鸭舌帽，装作楼上的户主错身而过。在他快把门带上的零点几秒，我单手发力把即将关上的门重又打开，一下子侧身过去。他先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惊讶，随后又多了些复杂的情感。
“是你啊。”他说，“登门拜访为什么不光明正大一些？”
我无视他话中隐含的揶揄，随手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没等他进一步下逐客令，我说：“毕业时的赌约，我赢了。”我说了自己的条件。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像吃了发霉的奶酪。片刻后，他支吾着，对我说:“不行，换一个吧。”
男子气概被他轻松地抛弃了。我凌厉的眼神直射他心灵的窗户。那坚定的目光，终究流露出一丝妥协。
“好，不过得少一些。”他突然开口。我暗笑——根据不入流的谈判学，这不是他的底线。
“100怎么样？依我看的话，再反悔，这事就不能翻盘了。”我抛出最后通牒。
出乎意料的是，他咬牙同意了。他回到自己的卧室，锁上门。里面陆续发出响声。我并不心急——时间没有我珍惜的必要。用他泥沼似的几分钟换来之后数不清的麻烦，孰是孰非，是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做。只希望，他不要孩子气。
不到半分钟，锁发出一致对外的噪声。
 
在几天后，我仍时回想起带有梨花香的雨夜。
祇園精舎の鐘の声、諸行無常の響きあり。
娑羅双樹の花の色、盛者必衰の理を顕す。
奢れる人も久しからず、  ただ春の夜の夢のごとし。
猛き者もつひには滅びぬ、ひとへに風の前の塵に同じ。
平家物语的开篇诗萦绕在耳边，却又浮现在眼前。
他干净利落的拿出刀子，狰狞的对我说：“嘿！拿钱买平安。”
我惊异于偶然与必然的交错——这使我大脑有些短路：我从没遇见过拦路抢劫的，这架势过时、老土。换做平时，我肯定会把口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无声的述说着身无分文。可今天我的口袋，除了餐巾纸、借书卡和眼镜布，还有一张红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