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原创】阿四(2)

离开厂子的时候天还没黑。阿四都快走到村门口了，却被一个小伙子拦住了路：
“阿婆，您好！”
难得听到“阿四”“冯家老婆”以外的称呼，她顿住了脚步。
“阿婆，我是市里面敬老医院的。我看您腿脚有些不灵便，您要不要去我们那儿看看啊？”
阿四一年前就觉得脚踝那儿不太舒服了，不过一直没太在意。所有登门拜访的人几乎都是冲着冯老头去的，自己一般就是端茶递水的份儿。儿子带着妻儿回家，也是只关注着父亲断了的一条腿。只有儿媳和孙女提议去医院看看，不过自己也没把这茬事放在心上。
阿四想，这个敬老医院说不定还能看看老头子的断腿呢。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衣领，说：
“小伙子，你要不跟我回家去，也跟我家老头说一声？”
小伙机灵的，麻溜地答应了。年轻人说话甜，不多久就把冯老头和阿四都说得心动了，收拾着衣服就想往敬老医院去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踏上进城的公车，阿四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儿子打个电话。哪知道这一打过去，儿子听了都快骂起来了。
“这个医院我听都没听说过啊，绝对是个野鸡医院啊！我爸腿又不好，你不要带着他乱跑！这样，你们坐五站就下车，我去接你们！明天我带我爸去正规医院看！”
阿四心里有点发虚，还是带着冯老头去等儿子的车，再由儿子接到他在城里的家中。饭后儿子和冯老头继续在桌边喝酒，阿四想候在边上时不时添点酒，却被儿媳和孙女拉进了房间。
儿媳上来就问：
“妈，你脚有去看过吗？”
阿四摇摇头。
“小冯要带爸去大医院看腿，你也一道去看看吧！”
阿四有点迟疑。“哎，看他的腿比较重要。”
“奶奶，您什么时候能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咱去看看。”孙女说。
阿四前一句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她本来还想说：
“不过医一医我的脚可能也有点必要。村里人都说，他长脑子，我长脚。”
上了市中心一家医院，医院给阿四和冯老头都安排了手术。阿四的在冯老头前一天。开完刀，阿四躺在病床上，脚踝隐隐有些疼痛。冯老头杵着拐，帮阿四掖了掖被角。
阿四突然有点感动，却又明白心里一点酸酸的应该不只是因为感动。
不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孙女背着个书包冲到床边。孙女在读初中，应该是刚放学，就跑到医院来看奶奶了。
一番嘘寒问暖后，阿四问：
“囡囡，今天上学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