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23(10)
每个人都冲着高大的舰桥表达愿望,但“彼得大帝”号静泊在冰湾中不为所动,那位并不知是否真身的“将军同志”,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他只是长久地伫立在原处。似乎只有酒鬼读出了巡洋舰的“心声”,他附在阿列克谢耳边抱怨道:“这状况好不尴尬,将军同志准是想尽快把码头上的物资装船,但军舰和物资集散地却被平民们隔开了,他八成正发愁呢。”
无尽喧嚣就这么乱哄哄地持续着,似乎有持续到极夜结束的势头,直到几架直升机从海岸方向飞来,悬停在了冰架上空。从航向来判断,它们应该是从楚科奇共青城内飞来的。一些士兵被索降到物资集散地加强守卫,两套机载广播设备开始同步扬播出宏亮的声音,交汇成覆盖整个冰架的共鸣:“在场的所有人,请立即退后、远离物资集散区,不要妨碍舰队进行补给。如果违抗命令,部队将采取非常措施!”
饥寒,恐惧,愤怒,一切被压抑着的群体情绪,被这不合时宜的刺激所点燃了,人群中爆发出狂热的声浪,越来越多有根据或无理由的猜测交杂成一片:“他们要丢下我们逃跑!”“去把物资抢过来!”“战时委员会的混蛋们一定都躲在船上!”
人们忘记了面对“怪物”时的恐惧,眼下,被抛弃在这极地等待饿死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他们成群结队地冲向物资集散地,负责守卫的士兵则用催泪弹、乃至朝天鸣枪的方式进行警告,但收效甚微。冲突剧烈地激化着,眼看就要在冰层之上彻底爆燃开来了。
“朋友们,我是将军同志。”那个沉稳的声音,从“彼得大帝”号甲板上的广播塔中传出,在无形中扼住了不断激变的冲突态势,将恶化的进程生生掐断了。将军同志的声调并不高,而且浸满了疲惫,在说完第一句话后,是长久的沉寂,他似乎语塞了,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在高大的舰舷一侧,是无数张以相同角度仰起的脸庞,在沉默中等待着那位战神的回应,天际线上,敌机的渺影还在翻飞,远方的防空炮火映闪着大雪。
他终于再次开口了,没有慷慨悲歌、壮烈激昂,只是像所有被战火折磨得不堪重负的人们一样,疲惫而低沉地说道:“我要去莫斯科。”
这天方夜谭般的话语,在人群的海洋中泛起了波澜,苏俄红军仅存的这些残兵败将,送到莫斯科去还不够尤里塞牙缝!
“我们曾经为攻克美国首都而流血,为攻克欧洲列国的首都而流血,为谋夺中国首都而流血,今天,当我终于得到机会,可以为了我们自己的首都去流血牺牲的时候,曾经与我并肩的战友们却大多不在了,也许一切都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