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喧嚣（文武 -1）

与仁和高中的排球队决战在即，王振武却没有办法集中心思应对比赛。
穿着队服，他一个人闷闷地坐在塑料椅上，总是忍不住朝振文的方向看去。这时，正在弯腰整理数字牌的振文看到自己哥哥的数字“11”时，忽的愣了愣，不由地往哥哥的方向望去，正好对上那关切得快要滴出水的目光，振文意识到自己的习惯犯了错，绷紧了脸上的表情，故作自然地继续把头别开，望向别处。
默默低下头，小心地把“11”的牌子插入箱中。
然后借着小小学姐“给仁和那里搬两箱水”的命令火速逃离现场，整个过程里他没有再看哥哥一眼。
 
振武欲言又止，还是只能目送他离开。
又是这样，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他故意不理我……躲着我……还要逃多久呢……
那我呢？我又要怎么做呢？
他的目光渐低，思绪飘忽，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左手无名指和中指上的指套。
 
他能，能听见，听见黑夜里，狭窄的训练仓库中，身后的人带着试探的一句轻语——“哥”，音色和润，但又和之前听过的每一次都不同。
“振武。”
——他感受到有人将薄薄的浴巾轻轻披在他身上。
这是他弟弟。
他想回应，但是他忍住了，他想知道，他太想知道了——等待他的是什么。
 
“我喜欢你。”
——他感觉有一片羽毛轻盈地落到自己的心湖，微乎其微，却足够泛起涟漪，于是他在脸旁的右手小指动了动。
他想转身，想把他搂在怀中，他想，太想了。
但同一时间，他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温柔的笑容，振文的爸爸信任地拍拍自己的肩膀，还有那个叫莉琪的女孩，还有将要面对的弟弟的疑问，而他，也还没有面对自己内心的疑问。
阻止他转身的力量太多了，他犹豫了。
 
这一犹豫，身后的声音已经渐带哭腔，“对不起，现在才把你最喜欢的排球还给你。”
他听到了极力克制的叹息和呜咽声。
他想到自己那天追问振文为什么要加入排球队的答复——“挺兄弟啊。”
兄弟。
我真蠢。
他想正视自己弟弟明澈又动人的大眼睛，认真地告诉他，我最喜欢的早就不是排球了。
是你。
但最终，他只能睁开眼，紧紧抿着唇，复杂的目光透露着安静的思考。
少许，嘴角犹是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