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半的热咖啡(2)

毫无疑问，那是个人形。
“打扰了夫人，我是2天7小时24分前接受您雇佣的民用人形。”女孩慌张地鞠了一躬，然后踩着快速而稳健的步伐走向吧台，双手递出自己的简历。“这是我的纸质简历，请您过目。”
女人接过简历，快速地扫了几眼。
烘焙，调酒，园艺……充满生活气息的词语清晰地写在纸上，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无比适合餐饮店的人形。女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放下简历，带着柔和的目光和女孩对视着，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冰冷的机械，而是一个花季少女。
“你的名字？”
“编号1903，夫人。”
“不，我是问，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机械的双瞳看不出情感，它们只是微微旋转着，重新捕捉焦点，仿佛那就是问题的答案。
女人不再追问，她把手边的咖啡端过来。那是在女孩到来之前她亲手调的。
“先喝杯咖啡吧。”
她说。
“‘先喝杯咖啡吧’，你每次都会这样说。”
指挥官拉出吧台前的高椅坐了上去，端起温度正好的咖啡一饮而尽。
“倒不如说，每次会在这个时间过来的也只有指挥官呢。我有时候也很期待会不会有其他人在这个时候过来，也很期待她们会是什么反应。”
春田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与自己生死与共的人类。
指挥官是个不喜言辞的人。每次结束一天的工作后他都会独自一人过来，在吧台边上静静地坐着。那个人喜欢听人形们回忆彼此之间的生活琐事，也喜欢听人形们在节日里和自己的各种故事。说来奇怪，明明自己也是参与者，但这个人更喜欢做一个旁观者，安安静静地听别人简述和自己共同的故事。
这种安静既不是64式品茶时的那种儒雅，也有别于英格兰姑娘们在喝下午茶时的端庄。那个人只是独自在那一言不发，但又不给人孤僻的疏远感，相反，这种安静让人感觉很安心，就像山一般。
“蒂，松饼马上烤好了，你准备一下。”
蒂。这是那个女人在初次见面时为女孩取的名字。现在是她们共同生活的第三个月。
现在是周日的傍晚，她们早早地打了烊，回到城郊小平房内的家中。
“好的夫人，我马上到。”
女孩戴好了隔热手套，跑到红砖砌成的烤炉前。写入程序内的电子计时器精准地计算着时间，准备着在最完美的时刻把炙烤着的美味取出。
“说了多少次啦，要叫我‘小姐’，人家才27岁。”
那个女人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切，只留下孤身一人。在那之后，她来到这座小城，靠着一己之力经营起自己的店，最后有了在这座城市的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