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离】问情（十） 之 前尘(2)

蹇宾一脸无奈，想到自己曾与齐之侃在银澜殿里看到几人在凡间的纠葛，心中一阵唏嘘，故而对二人说：“有机会还是当面说清楚吧，毕竟已是前尘往事，都已过去了，没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
蹇宾说完，转身而去。
返途的路上，执离二人并未选择驾云，而是并肩在朵朵白云之间漫步。二人之间并不多话，执明悄悄从玄衣广袖之中伸出手，轻轻牵住慕容离的手：“阿离，有心事？”
慕容离停下步子，看着执明澄澈的双眸：“你难道不好奇蹇宾神君方才说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
“如果阿离想说，那我便听着；若是阿离不愿，我不会强求。一切全凭阿离作主。”
慕容离看着执明坚定的眼神，心中反倒有些宽慰。他伸出手，为执明理了理额前紫色的刘海儿，继而牵着执明的手慢慢向前走着：“还记得那一年我从遖宿回到天权后不久又离开的事么？”
“记得。那一次，我以为你从遖宿回来之后再也不会走了，心里暗暗高兴了好久。可是那日清晨，我再到向煦台看你时，你已经打点好行装，准备离开了。”
说到这儿，执明的眸子里已有些黯淡，脸上也添了不少落寞之色，似是多年以前的旧伤被人撕开又撒了一把盐。而他牵着慕容离的手不觉紧了几分。
“我离开之后并未直接去遖宿，而是先转道去了天璇。我到了天璇，见到了公孙钤，然后亲手了结了他。”
慕容离说这话的时候还如往常一般，声音冰冷缥缈，似是在讲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可是执明感觉得到，慕容离现下心是慌的。他的声音在细微的颤抖，却一直在可以的去塑造一种内心平和的表象；他的手在他手中渐渐变凉甚至加重了握住他的力道，执明尽力的去用自己的温度将他的手暖起来，让他不再冷、不再怕。
“公孙钤这个人我不知该怎么形容他，他不似仲堃仪，会在乱世泥沼之中置死地而后生；也不似齐之侃，无论是钱还是权都改变不了他誓死守护蹇宾的决心。他是这乱世中的一股清流，为数不多真君子。可独独在看人上，他还差些。”慕容离沉吟一下，补道：“换言之，在看我这点上他还是大意了。”
“他以为我是个超凡脱俗之人，只是乱世之中有几个人可以不慕凡俗、不贪权势？我有我的人生，有瑶光王室的血海深仇，我是注定成不了那种人的。”
回忆起曾经二人共处天权的那些日子，执明也曾以为身为乐师的慕容离不染凡尘、不食烟火，生来一副谪仙之姿却不肯屈就他人，哪怕用世间最透彻的美玉与之比拟，都不及他剔透半分。执明宠他、羡慕他、依恋他，愿意许他自己可以给的一切，因为慕容离过了自己最想过得生活，而这种生活他也只能想想。哪怕自己做个偏安一隅的守成之君，也只是“想想”而已。自己所不能拥有的日子，阿离可以去拥有，就看着他或成自己向往的样子也是值得的。所以他要慕容离不为五谷蔬食愁，休被世俗纷扰忧，静静地在他的守护下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仙子。只是在阿离变成“阿黎”回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彻底慌了，这不是他所想的阿离，那是手握天下的“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