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执离 23 by堇狸

第二十三章
遖宿混乱的日子里，天璇获得了短暂的安稳。陵光依旧日日愁眉不展，却不再消极颓丧，顾十安的出现让他觉得，裘振不在了，也会在冥冥中指引别人来护着他。他现在的样子如果落在裘振眼中，一定是要让他痛心的。
这几日陵光都睡得不错，他本来也不是贪睡的人，今日醒得出奇地早，与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如出去走走。陵光让门外侍奉的宫人不要作声，简单地束了一下头发，换了件常服就独自去了武场。
裘振从前喜欢早起在这里练剑，他若醒得早了也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悄悄地去看，一般都只站在远处陪着，从不惊动他。有一回，裘振在练一套他不曾见过的新剑法，行云流水煞是好看，他正看得入迷，倏忽剑柄一斜，就听裘振痛呼一声左臂捂住了右手手腕。
陵光站得远没看清他是怎么伤的，也顾不得别的径直奔了过去，他跑的太疾，在地上一处划界的石棱上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下去，除了闭上眼也来不及做他想。堂堂王上大清早便专程来这里丢这一趟人，不由脸上发热，等他稳稳靠在一处坚硬温热的地方，脸颊传来布料摩擦的触感，这发热一下子便点燃了羞耻感。
“你的手伤着了？”陵光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呐呐地问。
“谢王上挂心，臣没事。”裘振还特意伸给他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好看的右手，确实是没有受伤。
“那你方才，我看你掉了剑……”
“不这样，王上怎么肯出来。”那一点点戏谑，浮在严肃的表情之上，剑眉星眸看上去甚是可恶。
没想到向来沉默寡言一本正经的裘将军还有这样的一面，陵光过了一阵子才明白他的意思。“裘振！”
陵光这一退才发现，方才裘振扶住他后一直没撒手，如今腰被他揽在臂中，裘振臂上力道不减，他自然是推不开，又拉不下脸伸手去掰裘振的手。这样“坐困愁城”的局面让陵光很不舒服，他自小不愿与人多亲近，不只是因为好洁，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缘故。
裘振及时在王上由不悦生出怒气之前松开了手，“王上恕罪，我本无意冒犯，好多日看到王上来此却都不出来，故方才……生了玩心，想看看王上是否……”
裘振本来也只是想试探王上是否在看他，见他方才误以为自己受伤慌张过来的样子，心里喜上眉梢，面上不动声色。但再说出本意就有出言戏弄的嫌疑了，只好磕磕巴巴解释一堆。
陵光看他这憨憨的样子，心中忽地一片柔软。
掉在回忆里的人，着实被吓了一跳，原以为不会有人的武场，却远远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英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