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2)

我带了些补气血的补品过来，踏进门看着打理的地面我稍稍松了口气，两只脚方踏进我的嗓子就扯开了好远：“哥，我来看你了。”我把声音喊的很高，故意把那高兴的呼喊声送的很远。
“这哪只不长眼迷路的小黄鹂落在我家这草疙瘩包里了啊。”
我立定，笑着迎着大兄的笑面，他从里屋的暗色中走出来，模样越来越清晰，眉头堆积的褶子是越来越厚了，大兄的那张嘴嘴唇还是中间有个豁口，一如以前现在都一样的对我的冷讽与热讽。我乐于听到大兄口中的这些调笑话，这让我觉得他很幽默，很有口才，至少我说不过，会忽悠我。所以我总是不信他和他朋友口中所说的是不善言辞腼腆人。大兄熟络的接过我手中的补品，捏了捏我的胳膊，咯咯的笑我总算壮实了。
我素来不是强壮的人，大兄也是，大兄比我还瘦弱，甚至说病弱。我听二婶说过，大兄小时候就是药罐子喂大的，夏天连冰棍都不能吃，我的印象里，大兄就没壮过，一直都是根柴棍子。我强忍着没有提现在在我眼里他那显得佝偻的身躯。四十来岁的人了，我感慨一句，试图用这岁月的厚重感淡化心中所叹。我方才的声音很快就消散去，只剩下大兄坚硬的鞋底同地板发出的哒哒声。
“站在外屋做什么，哥给你备了茶的。”说完，里屋的灯亮了，我看着茶几上正冒着热气的茶杯。
“哥，你是不是早就在外面等我了。”
“咦？你怎么不说我先知了呢？”
“你当我是我家那个娃娃啊！”
“喔，说起来弟妹和我侄儿没来啊。”
“你侄儿要补习，我老婆出差去了，就我回来看你，怎么？不满意？”
大兄的笑意凝固了一瞬，目光幽幽，我不知道有哪句话出了错，一阵出神，茶杯倾倒，热茶就烫在了手上，随后洒了半个茶几。
“你出神个什么玩意啊，还补习！”大兄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都高中生了，还补习，自己还不会学习吗？”
我没敢接话，想起了以前大兄抗拒补习的日子，想起了以前他帮我出主意逃补习的时候。我可不敢奢想是大兄想念自家侄儿了，所以对所谓的补课抱了许多怨气。大兄是以笑待人，但脾气可不小，他的脾气不在常人的怒骂殴打中，满身戾气都在脑子里最后落在笔下。大兄的笔触不尖刻，不锋利，但就是能看出那厚厚实实的不满。
“算了算了，我也不关心那些劳什子事了，自家崽怎么带是你们两个的事，路怎么走是他的事，他年纪不大的时候你们小心导引着，年纪差不多的时候该放点手就放点手……”
我耐心的听着，也许人确实琢磨出一些话来后许久也都抱着那几句话没再多改变。大兄这话我初中就听他说过好些遍，如今再多也就多些个佐证的例子。我尽力用学生对待老师的姿态听着大兄的教训，某时间脑海中还闪过长兄如父这个词语，还想着在这时也有了些应景的味道，大兄却陡然不说话了。
这个看着瘦弱的男人胸腔忽然起伏的厉害，喘气声与一旁炉灶上烧沸的水搅在一起，两行泪正从一双混浊的眼里汩汩的往外涌着。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