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

车颠簸了许久终于在莽密的山林中寻到一处宽敞地，大兄就住在这个山间小盆地里。
和以往来这没什么区别，这个小盆地里还是只有那么十几幢房子，那条翻修了一次的水泥路还是乖顺的盘踞在十几年前盘踞的地方，两旁的荒地怎么也没能越过这个不过四五米宽阔的身躯结合在一块，我看着小车顺着这马路两旁粗硕杂草的排浪向大兄房子驶去，心中出奇的有了一丝紧张，那种紧张就像儿童时初见大兄时的感觉，这让我格外的不安了。
大兄住着家里乡下的老房子，在这一个人待了也快七八年了，我们几兄弟在奶奶去世后回来就更少了，更别说一起聚在这老家了。这个老家是在原来的老房子的地基上重新修建的房子，不过即使这般说这房子也有快30年的岁数了，外墙早就不算光鲜了，用我这外城里住惯了人的话说这算是半幢难民房了。饶是如此，他的前身是更破败的土坯瓦房，大兄就是在那个土坯房中一点点长大的。
父亲很早就在外地闯荡做生意，我也是在外地出生的，在南方一个美丽的沿海城市，我听父母说过这个遥远地方的家乡，那是大山与大山之间的一个闭塞的村落。我孩童时候回来过几次，第一次见大兄的时候是在那个还是土坯房的房里，我记不得那时我们具体都是多大年纪，我只记得大兄也还在读小学，和我一样也会玩玩具，但又不一样。对了，那还是个阴天。
我们都是在陌生人面前很拘谨的人，但大兄比我懂礼貌，我们都不怎么吭声，就看着双方父母给我们互相介绍。我没有多余的动作，喊人也僵硬，大兄则会笑，淡淡的温暖的笑着，我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头一次见到的堂兄，想着父母千里外就和我夸赞的大兄似乎没那么像父母说的神人一样。
“你要向你哥好好学习，你哥可是得了全县第一的人。”全县，什么概念，在我的脑子里简直是非人的学习机器。父母们最后留下我们两个小家伙自己在外边玩，大兄和我没什么话说，我也不知道能和大兄说什么，最后和大多孩子一般我们玩在一片也都是一个玩具的事。大兄递给我自己的竹蜻蜓，也不说话，就微笑着递给我，我们一人一次，互相只有笑，直到那竹蜻蜓被我旋进了池塘，也正好父母招呼我要离开了。我把这次经历当做是对家乡归属感的源头。
车稳当的停在了正堂屋门口，大门还是十几年前装的那扇赭红色四大页的空心铁门，漆掉了许多，两旁有两株观赏橘倒是绿的格外醒目。我下车来，没有和过去几年一样见到大兄坐在这门口迎我。我的目光透过大门直接跌进门内的黑暗中，里面安静的有些过分，风也不曾弄出些回响，在这个没有阳光的阴天里打心底生出些烦闷。我又看了看四周，大兄的房子还是毗邻着两幢尸体，我仿佛都能看到它们上空萦绕着淡淡的死气在盘旋，若不是大兄的房子都环绕着人工栽养的花卉植株，这地方真真实实像个无人村了。真不懂，为何大兄要在这人数两手可计的村子住下来，一住就是七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