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旧阜，温棠言（2）(2)

  “温公子的欣赏水平也不错。”
  喜娘的笑容绽开了，我比较喜欢看喜娘的笑容，她一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笑起来如冰雪初融，那对梨涡一闪一闪，璨得很。
  我一笑，言：“庄公子来大陌何事？”
  “大嫂派我来还温公子折扇的。”庄辞言。
  我一笑，“那谢过庄兄了，遥遥记得，八年前是庄兄亲自将棠言的折扇收走的……那时可是棠言唯一的尊严啊……”
  “今日就是来还你尊严的。”
  我哈哈大笑，笑得乐不可支，扶手拍案，喜娘皱眉，带我平复以后，眼角溢出两滴泪水，喜娘眉头皱得更深，庄辞亦是。
  正如庄辞不会醉，温棠言永远不会掉一滴眼泪。
  “喜娘，取火盆来，天有些寒了。”
  喜娘点头，一方石桌之间，只剩我与庄辞，我笑：“折扇给棠言一看。”
  庄辞递上折扇，我双手捧着折扇，一点一点展开，折扇上“温棠言”三字，慢慢的清晰起来，我的心一阵翻滚。
  万千兵马涌入温家那一瞬的场景，一下子浮现在了折扇上，凄楚，无助。
  当年我千央万告，让他们将折扇还与我，最后一盆屎尿泼下来，将当时虞都城风华正好的温二公子，泼得落败不堪，泼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庄公子只是来还折扇的？”我一笑，庄辞点头。
  喜娘的火盆很快就来了，放在我的脚边，我一笑，“劳烦告诉温映华，这把扇子来得还是迟了，来大陌前我说过，谁伤我一厘，我将还他一丈，既然你们给我的，我收下了，我还你们的，也请笑纳。”
  我将折扇扑往火，看着火舌一点一点将“温棠言”三字吞噬干净，所有八年前的风华正茂，走马观花，玉盘珍馐，绫罗绸缎，封官加爵，都葬送在这盆火里。
  我已不是温二公子了。
  庄辞面色寻常，我言：“庄公子请回吧，明日的小宴就不请你了。”说完我拂袖离去，走到廊下时，我侧头，却见庄辞将只剩扇骨架的扇子从火盆捞起。
  我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