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顾】你目02-03

02
 
正是二月末，乍暖还寒时候。
天际边滚着浪潮似的卷积云，线帘似的小雨缠绵的坠落下来，江北五更的空气里还有些挥不去的寒意。
早市已经逐渐开了，顾昀披着薄薄的青绿色春衫，不紧不慢的晃悠在人群里。
天外渐渐下起小雨，琉璃镜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笼山罩水的将整个小镇在顾昀眼中，模糊成一片被水浸湿过的彩画，色块自边边角角溢出来，给框框正正的白墙青瓦涂上随性的一笔。
顾昀摘下琉璃镜擦了擦，戴上一望，原来是壁上的爬山虎，晃着被雨打湿的叶子，一路攀到了另一户人家的墙头去。
这幅生机勃勃的模样，令顾昀想起他千里之外的小皇帝。
“嘶……有意思。”他勾了勾嘴角，实际上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太相似之处，只是顾大帅的情人眼里，瞧见什么都能想起另一半。
尤其那人还不在身边。
他在民舍屋檐下站了一会儿，和边上摆油纸伞的老叟谈了会儿天。
只是那老叟耳目也不太好，两个半聋半瞎便在滴着水的屋檐底下，鸡同鸭讲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天，倒也真教顾昀能聊下去。
“崽……”老叟拿了把绘着锦鲤纹的油纸伞塞到顾昀手里，布满皱褶的手在他手背拍了一拍，慢悠悠的道，“下雨……拿着遮！快回家，家里……要担心哦。”
顾昀哭笑不得，想来这老叟是将自己当成个离家出走的小可怜了，他才想说些俏皮话，又被那句回家猛的一搅心弦，还是将那油纸伞接了过来。
他从腰间掏出一两纹银搁在老人家手里，轻声道，“老伯，我回家了，多谢。”
“诶诶……哎呀钱太多了，诶……”老叟才说了两句，便觉得手中一松，他眯着眼望了望，却见那离家出走的小公子已经走出两丈外了。
他本是起早出来闲晃，顺带瞧瞧江北如今的建设成果，经方才那么一茬，便又存了几分想给长庚匀点什么带回去的念头。
上回寄信他随口问了句，心肝儿可要些什么，时隔五日收到长庚回信，那小崽子在信里堂而皇之的写道：
要一玄鹰，快马加鞭，替我将子熹捎回京。
嘿，顾昀将信扣在桌面上，这小崽子就仗着我宠他呢。
一面走着神，人已穿过了小镇，在山间小路拾级而上，雨势小了许些，化作缠绵的柔丝，打在伞面上连声响都没了。
直待顾昀从四海八荒神游回来，伞沿下的小路已到了尽头，露出一点青石板的门槛来。
他抬头一看，似乎是座小庙。
“……”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