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十四)
驿卒还未出声,无涯在前头牵着马匹听见,已然回头接口笑道:“先生说笑了,无涯一个小小童子,哪里有官禄在身上,不过是仰仗着雪山派有些儿薄名,师父他老人家又向来仁义慈悲,平日里多有周济这平沙城里人,是以驿卒肯和我行个方便罢了。左右他在这里也没什么朝廷命官可以接待,自己一个在这里守着也怪无聊,每次我下山,有了这折梅在这和他作伴儿,倒可以排遣些寂寞。”
霜九禁不住噗呲一笑,沈玉楼也有些忍俊不禁,不成想这城守耿大人无聊,连驿卒的日子都不好过。沈玉楼拍了拍那马儿的头颈,惹得马儿亲昵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蹭了又蹭。
“你这马儿倒是亲人的紧。”,沈玉楼微笑着抚摸折梅长长的鬃毛,“名字叫折梅?倒是雅致。”
“是师母取的名字。师母说,这马儿毛色灿烂如胭脂,四蹄倒是如雪一样的白而丰盈,恰似美人的素手捧着一大束梅花一样,所以取个名字叫折梅。”
“能起出这样的名字,你这位师母一定是个妙人,她生的一定很美吧?”
“师母容颜是否美丽,岂是我做弟子的能够妄加唇舌?不过,我师母在闺中之时,乃是雪山派老门主诸葛阳川的掌上明珠,名声冠绝西域,一手雪山派的两仪剑法更是出神入化,更兼琴棋书画诗酒香茶无一不精,嫁给家师之后,夫妻二人双剑合璧,创下不小的名头,故得了江湖同道的一个诨名,唤做“雪谷双鹤”,我师母的容貌气韵如何,自然可想而知。”
霜九暗暗肚里好笑,粗看无涯一派斯文神态,说话恪守礼节规矩,其实少年人那一点飞扬跳脱的性子还是没有消磨下去,虽然碍着师徒名分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对自家师母美丽优秀的夸耀真是藏也藏不住。
“你说你师母是雪山派老门主的女儿,那么你师父就是老门主的女婿喽?”霜九拉了一把沈玉楼,让他别只顾着和马黏黏糊糊,免得耽误赶路。沈玉楼不甘不愿的撇了撇嘴,松开了缰绳。
“那是自然。”无涯拉动马缰,一行人慢慢像雪山走去。
“莫非诸葛阳川没生儿子?怎么将偌大一份基业都托付给了女儿女婿?”沈玉楼好奇道。
“那倒不是,老门主膝下原本有一儿一女,师父也是老门主的得意弟子,极有可能继承衣钵的。只是那一年老门主早年的仇家雪山三圣来犯我雪山门,这三个东西卑鄙无耻,名为三圣,实为三毒,光明正大决斗打不过老门主,就设下毒计,在我派的饭食里下了毒,我派毫无防备,是以死伤惨重,许多实力高强的师伯师叔们都在这一战中身殒了,只有我师父师母,因为来了平沙城办事,才幸免于难。只是等他们回山之后,老门主一家已经回天乏术,我师父见老门主病危,含泪跪在床前,求娶我师母为配,情愿倒插门,一生一世照顾我师母,来回报老门主大恩。他二人本是青梅竹马,老门主焉有不允?正好了却了老门主临死前的一桩心事。当下,两人就在老门主床前磕头成配,老门主就将掌门衣钵传给了我师父,随即就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