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唐 离歌(4)

  三日后，杭州一家客栈里，唐谨睁开了他的眼睛，曲凌端着药进来，见他醒了，当下便是一惊。可是下个瞬间，唐瑾的话让他悬着的心落本能了地，甚至有些窃喜。“你是谁？这是哪儿？我，我……我是谁？”“我是救你的人。”曲凌用他此生最温柔的语调说着世上最大的谎言，他甚至扯出了一抹笑，唐瑾狐疑地盯了他许久，身体的本能让他刚刚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很快就消失了，而且，这个人的感觉，似乎见到过，良久，唐瑾选择相信直觉“谢谢你救了我。”
  伊菲无法形容他听到唐瑾失忆时的心情，喜悦，难过，还是其他，这些他都无法理会。唐瑾失忆了，原本横亘在他们之间牢不可逾的障碍在那一瞬间变得薄纸一般，只要……
  “曲凌，你一定要帮我。”伊菲的眼睛里，是可怕的烈火，仿佛可以灼尽一切，包括伊菲自己。“他中了混毒才失忆，也许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许他明天就想起来，你真的决定了？”伊菲看向唐瑾的房间，“无所谓啊，就算明天就被恢复记忆的他杀死，至少今天，我们不是敌人。”今晚的月色太好，曲凌将好友脸上的疯狂看得太清楚，他咽下了劝说，“我会帮你。”
  当曲凌再次回到往生堂的时候，他拎着两把带血的弯刀，后来所有人都知道，青鬼伊菲为了救他，和唐门的杀手同归于尽了。与此同时，扬州城里新来了一对儿情侣，一个是西域的手艺人，地毯编的极好，另一个据说身体不好，常年养在家里，是大夫说江南的水土养人方搬来的。
  西域的男子生得好，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了，总忍不住多瞅几眼，瞧得多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干脆去店里要了一块地毯，毯子质量没得说，一来二去，这家小店在扬州城也算有了名气。而最为让这城里的夫人小姐们说道的，便是这店主的痴情。一天里只开业半天，剩下半天便是找人学做菜。一开始旁人还讶异，“怎么不让你娘子做？”西域的年轻人羞涩地笑，“他身体不好，跟我在一起本就违了家里的意思，我怎么能委屈他做这种事？”大厨说不上自己听了这话心里什么滋味儿，有种打人的冲动。大厨的娘子可是感动坏了，拍拍大厨的肩，“教教他吧。”大厨想拒绝，家传的手艺怎可交给外人？大娘斜睨了大厨一眼，极具暗示性地掂了掂手里的擀面杖，大厨一哆嗦“好吧，我教你。”
  年轻人吃不了辣，刚开始学川菜要了半条命，却谁的劝都不听，硬是坚持了下来，出师第二天拎着几袋礼物上门拜谢，“昨个他多吃了半碗饭”简单一句话，不知重复了几遍  时间转眼过去了两年，除了唐瑾肩上的伤偶尔发作，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做点小生意，有时去踏青赏景。唐瑾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可那没有关系，因为原本一厢情愿的爱情已经在朝夕相处中变成两个人的甜蜜。每每对视，眼里都是化不开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