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图（四）

四、锦绣乡
“小伙子，自己不看可以，别把报纸捏坏了，别人还要看的。”车夫对着身后马车里的小伙子大喊，马车声音太大，不喊听不见。“也不怪你发火，这江湖月报写的是愈来愈没谱了，居然说什么李心远父子二人联手不敌一个后生，这不扯淡吗？”车夫身后依旧是一阵沉默。
王野定定的看着手中那团被自己揉的发皱的草纸，上面“江湖月报”四个大字异常醒目，而报纸的标题亦清晰可见“震惊！神武擂现惊天变，李心远父子二人联手亦被一掌击败，血溅当场，这人竟是！”标题下还附了张自己的画像，画像里这人浓眉大眼，仪表堂堂，手中一把白纸扇，上书“天下第一”四个大字，而旁边是李心远父子二人倒地不起，若仔细看，地上这二人还有些求饶的意味，甚是搞笑。虽然这画中之人与自己没有一份相似，但王野很清楚，这说的就是自己。
三日前
李欲十成功力的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王野身上，王野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可随着血花溅落，已经做好必死准备的王野并没迎来想象中的痛苦，他睁开眼来竟发现自己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反倒是对面的李欲飞出了好几丈远才勉强站定，然后便又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看来伤势着实不轻。旁边围观的众人沉默许久，谁也不知道刚刚这几秒钟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站在门口处的李心远微微一笑，似乎早已看破一切。
惊慌失措的王野忙乱的跑向了门口处的李心远，拉住他的手臂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我在你身上埋了颗种子......”
车夫偷偷地瞥了一眼身后这个一直发呆的年轻人，摇了摇头。车夫见过很多人，私奔的情侣、逃命的高官、退隐的强盗、杀人的书生，这些人看似天南地北，可他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眼里都有一种东西，一种恐惧，无论是这些人面目再可憎，眉眼再妖娆，可瞳孔中那抹不易察觉的恐惧，如影随形，比如这个即将下车的小伙子。
“到了”车夫停下车来，对着身后的王野喊了一声。
王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面前是自己住了十七年的王家村，他本能应该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可此刻自己却对面前这村落感到有点陌生。
王野缓缓地下了马车，动作如迟暮的老人一般。直到踩上土地，脚下那草鞋与地面摩擦的质感才他带来了一点真实。
“小伙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车夫长叹一声，便挥鞭远去了。
王野并没听懂，他没读过多少书。
乡间的清风带着些许泥土的芬芳，比京城里好多了，京城里的空气总有一股令人不适的香气。王野深吸了一口气，刚才还有些失落和迷茫的他此刻竟有些踌躇满志的意味，真是有趣的人。他悄悄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手帕，用料虽粗却针脚细密，右下角还用金线绣上了一个“野”字，看得出出自一位灵巧姑娘之手，麻雀自然是灵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