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梦(2)

笑容维持不到几秒，又凝固了——
因为那颗星星，落了。
想来也是曾大绽光芒的，却在这个毫不起眼的月夜，在他这个毫不起眼的人手里，陨落了。
晓星尘敏感地察觉到了少年陡然转变的心情，问道：“怎么了？”
薛洋把那颗糖收回口袋，道：“没什么，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
晓星尘被他逗笑了，低沉的笑声轻轻从胸腔中震出，笑道：“你倒是慈悲为怀，以后可是也想成为拯救苍生的英雄？”
拯救苍生？
薛洋嘲讽的笑了，道：“我只想救自己。”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晓星尘轻轻一笑，手在虚无的空气中一抓，道：“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薛洋看得清楚，刚才晓星尘那随手一抓，什么也没有抓到，他笃定道：“你什么也没有抓到。”
可当晓星尘一张开手掌，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正在闪动着翅膀，在晓星尘手掌心中乱蹦乱跳了一会儿，终于飞走了，那荧绿色的光也随之远去。
薛洋心下吃惊，又有些不解，问道：“道长，这是何意？”
晓星尘像是故意避而不答，只问他：“开心吗？”
“……开心。”
“刚刚那一瞬间，我只要手指轻轻用力就可以捏死它，可是我没有，所有它还活着。你开心吗？”
“……”薛洋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道长，我还是不明白。”
“救下一条命就是这样的，你拼尽全力救下了他，他不一定记得你，甚至还会以怨报德。但对于你来说，你只是救了一个人，让他还可以呼吸到这世间的空气，让他还可以笑，还可以哭，这样……你开心吗？”
“道长的意思是……”他顿了顿，像是在想好措辞，又道：“开心的不是你救了他的这种成就感，而是开心他还可以活着？”
须臾，他更不解了，问道：“可是我不明白，别人活着是别人的事，你开心什么？”
晓星尘微微一笑，声音低沉舒缓，道：“你当真没有一个活着让你觉得很开心的人吗？”
薛洋的脑海里一下子闪过晓星尘微微笑着的脸，道：“从前没有，现在有了。”可是他死了。
“道长是想让我一心向善，拯救苍生？”
晓星尘摇摇头，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这个时候若是薛洋还看不出来，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半晌，他苦笑道：“果然还是梦啊。”
“不是梦。”晓星尘还是微微笑着，嘴角的弧度似乎从来没有压下去过。“我还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