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次生命(14)

终于，我来到一片平坦的草地，在往前是没过水的浅滩，月光直射在这里，我再也找寻不到指向下一步的影子，停在了原地。忽而左右探望，看着两根相差不远的芦苇，忽然间变成了白色的框架，再环顾周围，竟有着球场那般广阔的空间，我踏在松软的泥土上，奋力向前铲去，那使我摔了个大跟头，仰面朝上的躺在了草地上。往脚踝处感受而去，并无大碍，但我不得起身，因为我看得入迷了。天空中除了唯一的月亮外，还有众多的点点繁星，它们围绕在彼此周围，像是互相扶持一般，连成一条条美丽银线，像是察觉到他人地观测一样，更多的星星展现出来，它们汇集起来，变成了银色的画布，照亮了整片天空。我忽然想起了倒下的少年，如果让他看到这样的画面，一定能将自由，从他的骨髓中释放出来。
我这样想着，意识却游离了身体之外，去往了更高处，与那片繁星一起，绽放起了光辉。
 
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我来到白大褂的办公室，室门紧锁着。与我在同一个房间的，除了白大褂，还有那个男人。我不清楚他们与我说了什么，只知道在最后，白大褂交予我和那名男子一人一件信封，里面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之后，我与那个男人便各奔东西，再也没有遇见了。
我站在医院门口，正了正领子，准备迎接我的结局——属于我的自由。
 
我走出大门，看见成千上万的人群，那些人脸上都挂着怪异的表情，或带着嗤笑，或掩嘴走开。众人似乎都认得我，不知多少双灼热目光注视着我，可是我只是站在那门口而已，只是像一个人类一样站在那里。他们那表情似乎在盯着一颗怪异的蛋，嘴角上扬的表情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疑惑，像是不知道蛋里面孵出的恐龙还是小鸡。要是他们笃定鸡蛋里面孵出会是小鸡，他们就会将所有迷惑的神情移去，脸上只剩下毫无遮掩的是嘲笑。
我以为我就像是一个马戏团的小丑站在那里，前方就是舞台，如果是一个称职的小丑，那扮演令人讥笑的小鸡是最好的选择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忍受人类所带来的伤害，虽然现在被蛋壳这层伪装所隐藏着，但是有朝一日，或是我放松警惕以面示人，或是予人揭穿被人所唾弃，我都将陷入万绝不负的绝望当中。试问，我能做到生而为人圆满一生吗？我能大隐于市泰然自若吗？就算在人类这短短百年的有限时间内能够做到，但是我能确定死后就安详了吗？我所了解的人类可是会将百年，甚至是千年之前的人拖至这小丑的舞台上，进行毫无根据的褒贬。在这样的人类面前，任何的誓约都显得苍白无力，任何努力都会化作乌有。我将毫无保留地憎恨他们。至此，在我眼中的人类只剩得利益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