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进城记(3)

       吃完了饭，女儿将他领到洗手间，让他洗洗。打发走女儿，他看到了电视中才该有的抽水马桶，就打开盖子，结结实实的尿了一泡，感觉舒服极了。然后用热水把自己身上彻底清理了一下，穿上一件女儿准备好的长袍，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
       看见女儿和女婿，他默默低下了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摸着那件还算合身的袍子，快速挪到了沙发上。
       抛去和女儿间断的聊天，他同时也在想，这就是城市的生活？
       可渐渐的，他就想不动了，眼睛也打起架来。终于，他妥协了。女儿还在看电视，但已经安排好了床。于是，拖着沉重的腿，他走向了床的方向。
       浑浑噩噩的，好几天已经过去，但他却不知究竟是过了几天。在这里，他不再关心日子，而是在意起自己是否影响了他们的生活，自己是否已融入了他们的生活。
       但是，今天，他终于发现，自己在这，其实不仅是多余的，而且还是负担。
       每天早上，他看着他们上班，然后就剩了自己一个人吃饭。中午虽是要自己做饭，但是，那些高级的炊具，他生怕弄坏了，摸脏了，又怕扰了四邻，便小心翼翼的，不敢搞出一点声响。虽然感觉自己从未吃饱过，但是他却没有大吃特吃的胃口，就好像拘谨已成一种习惯，困着肚子，堵着食口。
       但最为难的，莫过于坐马桶了。记得第一次坐的时候，拉的很困难，感觉有十二万分的不自在。擦完的纸扔在马桶里，却发现冲不下去。无奈下手捞了出来，丢在了纸篓里。
       他一遍遍地，在客厅里踱着步。
       虽然这的电视很大很清很多台，可为何自己看不下去，好像一坐下就有火烧着屁股。虽然这里环境优雅，可为何自己没有迈出这扇门的勇气。
       对了，小老头，他骂着自己，你就是一个贱骨头，没来的时候想着来，但是来这干嘛呢，像这样的煎熬，简直是受罪。姑娘不在受罪，在了更受罪。没人逼你来吧，你可倒好，屁颠屁颠，跑了这么远，现在后悔，就像跑丢了妈的孩子，没用啦。你跑到了千里之外，让妈怎么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