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途经月色（下）(7)

待他抬头一看，酒馆老板只穿着老头背心，正孤零零地坐在长凳上打哈欠。
“……老板，真巧啊。”你在这里还开了间杂货铺吗？
“哟呵，帅哥，你咋又回来了？”
“我是来找……”安迷修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快速地环视周遭一圈，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些僵硬地问，“他们人呢？”
“他们先走了，回城镇里。”老板表情自然，“怎么，你要去找他们啊？”
“在下可不想……”与他们再有瓜葛。
“劝你别去。”语气骤然冷却。
“……为什么？”安迷修注意到这个问题，他今晚问了不同人，很多次。
“今晚被这么一闹，估计那里这几天不会平静……不，整座城都不会平静吧。”老板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事实，“赶紧走吧，胜利的小骑士。至于他们……就自求多福了。”
你说这些？当地人都知道的啊。
女孩的话一遍遍回放，原先的不安渐渐成实。安迷修转头望向城镇的方向，那人的电弧张牙舞爪地闪耀着，仿佛要撕裂墨色的天幕，挣脱出这场大肆声张的谋杀。
“可……这没有道理。提出挑战的分明是我，如果真有危险，那也应该由在下独自承担……”
安迷修与雷狮并不是一路人，可自己心知肚明，不代表旁人也这么认为。
“谁管你这些。”老板有些急躁，“趁现在人都在那边，你快出城吧。”
蕾……恶党残忍又狡猾，而且不是孤军奋战，他不会有事的，也许还会反过来吊打敌人。身为海盗的他肯定会杀掉袭击者，所以在下必须前去阻止……对，就是这样，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死亡，并不是因为……
“喂帅哥你想什么呢，出城的路在另一边啊！”老板一句话敲醒魂不守舍的安迷修。
安迷修手一抖，伞面上的积水洒了自己一身。
“你们得罪了不少人，不一定能活着离开的。”老板的声音停滞了安迷修的脚步，“我是不会帮你们的，我还不想死。”
这不是个好地方，大家都知道的。
“……老板，”安迷修怔怔地回头，眼神陌生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把他们出卖了？”
“……我没收钱。”老板混浊的眼珠对上他，“场里的秩序员问他们的信息和位置，我如实回答而已。”
没有人撒谎，也没有人说实话。
安迷修第一次感到了冷意，在这透不进半缕月光的雨夜里，在这深不见底的广场中。
他之前竭尽全力想要保护的无害良民，原来都是青面獠牙的家兔——对狂犬举刀的斗兽场女孩、明哲保身的酒馆老板、熟知所有规则，却保持沉默的当地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