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途经月色（下）(3)

安迷修静候在空荡的广场外。经悉心照料的右臂不再疼痛，连动作都愚钝许多。即使雨水渗透进厚实的绷带，也毫无知觉。
今日光怪陆离的一切旋转在眼前，无数人的脸不停地出现，扭曲，变成陌生的新面孔。然而至始至终，雷狮都在它们之后注视着自己，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安迷修懊恼地掐了掐眉心，试图将那紫色双眸赶出混乱的思绪。
他承认，自从遇见那人以后，他就变得有点……不像自己。
再睁开眼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来到跟前。女孩双手撑着伞，用可爱的笑容仰望他：“你在担心我吗？”
安迷修思考了几秒，决定诚实回答这个问题：“准确来说，并没有……”
“算了你闭嘴吧。”女孩收起了笑脸，对他的不解风情表示头疼，“获胜奖金不是一笔小数目，感谢你的慷慨相赠。再见。”
“诶……诶？”安迷修再一次领会了女孩的变脸功底，急忙追问，“请等一下，我想知道……”
对方头也不回：“我向工作人员打听过了，在他们清场的时候，狂犬就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自己离开的。”
“哦。”
女孩的赤脚在水坑里踩出“啪嗒”声，走出几米后，还是心痒难耐地回头看去。安迷修仍然在原地，目光也不在自己这里。
“……咳咳，我说你啊。”她忍无可忍地开口，“你在雨里等这么久，就只是想问那个狂犬的事？”
“嗯？啊，应该……是的。”安迷修仿佛置身梦境，神情恍惚地点点头，“谢谢你。”
海盗团走了，狂犬走了，女孩也安然无恙。让所有人都能够活着离开，这是安迷修抱着牺牲自己的觉悟，也想换来的结果。
然而这个结果的来到，并没有带给他意料中的宽慰与平静……
“被恶党所救，感觉就那么糟糕吗？”
安迷修大概知道这份躁动的来源，但他无从下手。如果师傅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又会如何开解自己呢？
“必要时选择牺牲性命，是成全自我，但是活着，才能帮助更多的人。”落入怪圈。
“只要你的心是善良的，与谁为伍都不重要。”过于唯心。
“结果好，一切都好。”理想沦为浮云。
见习小骑士喃喃自语，折腾着本来就不灵光的脑袋，说着连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瞎嘀咕什么呢。”雨伞再次出现于头顶，折返的女孩朝他翻了个白眼，“让女孩子独自走夜路，是很不礼貌的。”
“啊？”安迷修如梦初醒。
“这时候，你该送我回家呀。”女孩叹了口气，“算了走吧……顺便，我有事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