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连载】天使观察日记 #02(2)

可是秦霜叶两者都不是，她既不是漏斗也不是弹簧，她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那一晚潘小凤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她从床上惊醒，但她其实并没有梦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她只是梦见了一个洞，深不见底。
第二天午餐时她带着一伙人闯进她的班上，站在讲台上轮番向她饭盒里掷粉笔，她大笑说石膏就应该吃石灰才对，她不答，只是把粉笔拨到一边继续吃。潘小凤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在欺负人却为什么好像被人欺负了一样。于是这一刻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秦霜叶哭出来，一定要看到她跪着求饶的样子。放学后她带着人把秦霜叶拉上天台，扯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护栏外面，接着自己也翻了出去。护栏外面只有一米宽的楼板，下面凌空二十米便是学校的操场。秦霜叶从放学回家的学生身上慢慢收回目光，她站在楼板的边缘，潘小凤站在她的对面，一边扒住身后的护栏一边抬起脚做出欲踢的姿势。
“害怕了吗？我可没有碰到你，掉下去算是自杀哦。”潘小凤阴阳怪气的说道，引着后面的女生们哄笑成一团。高处的风吹起秦霜叶的衣服显得摇摇欲坠，可是她的表情仍是她潘小凤不能理解的漠不关心，好像就算现在，此刻，从这里摔下去，死得面目全非她也毫不在乎。
凭什么？凭什么这种人也能得到上天的青睐？占尽了世上的好处？
潘小凤咬碎了牙一脚踢出去，这一脚故意踢在空处，她恶狠狠的狞笑道“下一次我可不会偏了。”这一脚没吓到秦霜叶倒把她带来的同伴吓出了一身冷汗，其中一个干笑道“潘小凤你不是说只是吓吓她吗，别太过火了。”“少啰嗦！你以为我是闹着玩吗！”潘小凤怒吼，转回头继续瞪紧秦霜叶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你现在跪下来求我！要不然我真的要踢了！”女生们一个也笑不出了，战战兢兢的劝道“算了吧潘小凤，我们要回去了。”“那就滚啊，胆小鬼们！”潘小凤扭头说话的瞬间谁也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秦霜叶突然一伸手揽住了她的后颈，跟着身体向后一倾带着她整个人探出了楼外！旁观的女生顿时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谁也不敢多看一眼争先恐后逃下楼去，转眼间跑的一干二净。潘小凤面白如纸鼻孔噗噗喷气，她双手死死扒住身后的栏杆半点也不敢移动，全身僵直开始止不住的剧烈发抖，冷汗像是要逃出她的身体一般转眼浸透了她的衣服，“噗叽”极滑溜的一声从潘小凤的手底传来，于是她开始疯了一样嘶吼，大叫，失禁，流涕。
时值四月的黄昏总是寒暑的模棱两可，一边还是春日一边就进了寒冬，一侧的绀蓝已然料峭的迫不及待，像是渐渐涌上沙滩的海水，又像心急的小演员急着拉上谢场的帷幕。而秦霜叶就在当中，风扬起她灰色的发丝被抿了几根在樱红的唇上，她就这样痴痴的盯着天宇，一只眼睛得了斜阳的宠，一只眼睛沉进了海水，被分割的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