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循环记忆-by 泠渊酱(7)

 
深夜，他们牵着手回到停止行驶的列车上，就像最初相遇时的那样，坐在第三节车厢靠窗的位子上。
 
她被人群的喧闹声吵醒，睁开双眼以后没有看到封川夜，她慌了，扭头往窗外一看，是军队的人，和一群不知姓名的平民，叫喊着。
 
她隐约听清了“下车”还有“逃兵”之类的词汇，当即明白了那些人想要做什么。
 
人群押着一个人慢慢的走过，有人在旁边高呼“杀了他”，她愣住，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男孩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他脸上的擦伤还在往外渗着血滴，可是他却对自己笑了，就像初次见面时那样。
 
列车缓缓地开动。
 
“一个逃兵，居然还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活该被当众处刑。”旁边的人低声说。
 
“呵，不是敌对国的人么？估计是来当间谍的。”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因为愤怒或是悲伤身体颤抖着，她看着窗外，看着男孩眼中涌出泪水，对自己说了什么，可是作为本国军人的自负却一瞬间涌上了心头，甚至胜过了离别的伤感。她望着他，摇了摇头，苦笑着把泪水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可是自己爱他，和他是别国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男孩为你去死了啊，他为了你被当众处刑，你却连再见都没来得及告诉他……
 
她知道那时候他说了什么。
 
他说，“对不起，再见。”
 
她将拳头打在墙壁上，直到感受到刺痛，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为什么？因为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吗？自己根本就不配被爱吧？
 
他已经为了自己付出生命了啊！而自己呢？连站出来为他澄清的勇气都没有！
 
她嘶哑地哀嚎着，像是将死的动物，蓝色的眸子里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光芒。女孩拼尽全力够到了推车上层的注射器，艰难地用另一只已经残疾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颗枯萎掉的四叶草。
 
女孩轻轻地笑，将注射器插入自己的脖颈，缓缓地推动，将注射器内所有的药物全部灌入动脉。
 
她的四肢慢慢变得冰凉，她好像看到那个男孩对自己笑了，她看到了自己的曾经，看到了自己与男孩所经历的一切，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结。
 
次日，女孩的尸体在15号房被发现。
 
那天的新来的值班医生说，晚上并未听到护士们口中讲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