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上篇）

上元佳节前夕，霄律阁接到了王宫的请函。
高高在上的王，想听盛名已久的天下第一乐。霄律阁所有歌、舞、乐姬都要在上元节当天入宫演出，不得缺席。
夜，雾水河旁的霄律阁大门紧闭。阁楼四檐挂了三四盏除夕时候点燃的长明灯，清清冷冷的寒风吹过来，长明灯下的流苏摇摇摆摆。
似有若无的古琴声从阁楼上飘向无尽夜空，镂花窗前的公子负手而立，里厢的矮几上摆着一把桐木琴，落于琴弦上的纤细手指翩翩起舞，舞出婉转舒畅的乐曲。
“一如既往的好听。”慕容枫俯首望着镂花窗外的雾河，水汽笼罩着河面如同仙云飘渺。
琴弦上的手指一停，琴声戛然而止：“你来霄律阁十次当中九次都是去找小蝶，今天一进门却说想听曲，应该不止是为了夸我这么简单吧。”
“想拜托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肯不肯帮忙。”
素白的手抚过琴弦，容娅缓缓把琴抱起放到琴架上，转过身拖着碧色纱裙走到镂花窗旁边，抬眸望天：“你亲自来拜托的事，是关于小蝶？”
“想必你已经收到了王的请帖。”他收回目光，不再看着窗外，转而面向她。
她还是看着天，把一张绝美的侧颜留给他，淡淡地：“上元节小蝶是一定要去的，这是王的旨意，我不能自作主张。”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小蝶早点回来，演舞完毕就即刻离开王宫。”他沉默一会，“王一向贪图美色，这一次的名目看似是欣赏舞曲，实则暗藏纳妃之心，我担心...”
“好，我答应你，尽我所能让小蝶早归。”她的表情没什么起伏，可眼眸里却多了一丝哀伤。
她向往的是天涯明月，骏马风尘，一壶酒，可来人的请求偏偏是要她以色侍人，成为深宫中的又一个牺牲品。
慕容枫走后，容娅淡淡笑了笑，一个人立在琴架旁，彻夜未眠。
上元节后，霄律阁中果然少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霄律阁中的舞姬，小蝶。
“是你做的？”慕容枫冷着一张脸，从门口走进来。
纱帐后，容娅拿着一卷密旨的手微微发抖，听到那声由远及近的质问反而镇定下来，淡淡地：“你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
“怎么想？我能怎么想。”他走到纱帐前，看着她模糊的身影，“王没有看上姿容天下第一、乐理天下第一，甚至舞姿天下第一的你，转而选择了小蝶那样拙手拙脚的笨女人，除了你刻意的安排还有别的可能？”
“王只是看中了一个女人，无论那个女人怎么样。”
“可你才是天下第一的乐姬，为什么王会选择小蝶而不是你？”他双眸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