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空成雪 (一)

壹开始
时年乾历二十年，隆冬。
大都雍城的冬季，向来都是滴水成冰。雍城内外，纷纷洒洒的雪下个不停。乾文帝亲政已有三月，民间皆传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
可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雪一下，北风一刮，鲜少有人出门。雍城的商贩们立刻显得清闲了起来。淮安街道边有一家老字号的馄饨铺，往日里人来人往，如今却也是门可罗雀的。店家拢着双手，发恨的看着屋外的鹅毛大雪，恨不得这场雪立刻停下才好。
淮安街由远而近传来马车的声响，店里小二正好奇是谁这么有闲情出门，那辆马车就正正好的停在馄饨铺门口。小二忙上前去迎。下车的是一个清瘦妇人，约莫有三十多岁，气色不大好，身着厚重貂裘，手中虚拢着手炉。女子虽说身体不好，但是精气神倒也不差，她带着名门贵女特有的端庄之姿，在这家馄饨店做久了，小二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一看便知女子出身大家。她转身示意随侍的婢女留在马车中，小二赔着笑脸迎她进去，女子好似没有看见，驻在雪地良久，抬头看着眼前这家馄饨店的牌匾不语。一双杏眼里，翻动着别样的情绪，信步走入店中，挑着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两碗三鲜馄饨。
小二倒是奇怪，也不吱声。冒着风雪天出来，竟就点了两碗馄饨？连声应下，转身去了后厨。
   
      小二走后不久，步行进入一中年男人，他收起一路撑着的二十四骨油纸伞，径直朝女人那一桌走去。他停驻在她的对面，不曾落座，也不说话。颔首朝着那女人示敬。
     
“沈……沈大将军坐吧。”她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示意道。
    
被称作沈大将军的男子听命落座。这里是大都雍城，女人口中沈大将军，哪里还有第二位，可不就是出身武勋世家，五次出征北疆，平定拓靼的大司马大将军安国公沈砚。
   
女子不再说话，沈砚亦不出声。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恬然一笑，浅浅的梨涡绽放在脸颊边，笑容甜甜的就像一个小女孩一般。可终究不是年轻时，眼角那细细的皱纹暴露出岁月的痕迹。
   
女人伸手去为他斟茶，忙被沈砚拦住，沉声道:“长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