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鲸 by浥尘(3)

“刷——”就是在猝不及防一瞬间，一条条银色的闪电径直向那座黑色的小山所在方向刺去，我心中一片混沌——那是无数带有倒刺的铁钩。我甚至没有时间冲上前阻止他，就被倾斜的甲板狠狠地甩在地上。那头黑鲸痛苦地悲鸣，殷红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每一次有力的挣扎都将轮船左右拽动。
“喂——快住手！”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艾布纳一边指挥着船员制服这庞然大物一边稳步走来，“狄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一座宝库啊，一座有着你我挥霍不尽的财宝的宝库啊……”
“……骗子。”凝噎许久，我只是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原本风平浪静的大海风浪骤起，浑浊的海水如同沸腾一般翻涌起来，船被受伤的黑鲸与波涛来回拉拽，几次惊险地擦过礁石。风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低沉的声响，像是深海居民的悲歌。
“我一直把你当做挚友，但你疯了……你连你们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和所有出海狩猎的人一样残忍无知……你们都会有危险的……”我握紧拳头，又颓然松开，“也怪是我们没能保守好秘密，怪我错信了你……”
“不，你别这样……”他的辩解湮没在船体与礁石尖锐的摩擦声中，船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
海面不知不觉浮现出一座座黑色的小岛，如同幽灵般包围着船快速游动，它竟已然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无助地打着转。
“喂，你们！”艾布纳回首气愤地呵斥着向救生艇惊慌失措逃去的船员，独自固执地拉着紧系铁钩的绳索。
“砰！”
冰冷的海水无情地灌入船舱，这艘巨轮正在一寸寸沉没。
我克制住眩晕，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快步上前，一刀割断了绳索：“快走吧，我不和你回去了。”
“无论是人类还是黑鲸，我都不愿意再看到任何流血了。”我将救生圈套在他身上，他呆呆地望着我，似乎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下一秒，“深海号”没入海中。
久违的愉悦感，海水浸润着我的肌肤，在陆地上瘦小的身躯又丰盈起来。鱼群在我脸颊边游过，真的是离开大海太久了……该回家了……
“你们到底是谁？”我蓦然听到在渐渐平静的海面上，艾布纳神情恍惚地向我问到。
这应该是个百年来都不会被识破的秘密——假如没有那个日光晦暗的午后。
是人？是鲸？还是变化多端的怪物？
“是海。”
我不再回头，附身向黑色的深海。
沉重的回答久久回荡，黎明的第一缕晨光穿过厚厚的云层，跃动着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黑鲸【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