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 · 货

 「打从娘胎里一落生到大学毕业，我就压根儿没受过这份儿洋罪！」
李子躲着脚，哆哆嗦嗦地把嘴里的烟蒂掐灭丢到一旁，继续抱怨道：「从小到大，我不敢说自个儿说一不二吧，但兹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接过同伴小刘递来的热茶啜着。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呀？」他打了个嗝，「毕业找不着工作也就算了，你说我忒嫩也好，说我要求过分也罢，这些我都能忍，可有一节，兄弟你记住了。」他停下来，把手搭上小刘的肩膀：「是小爷我不伺候他们了，可不是他们丫不要我了！
」
「他们丫傻逼。」小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应道。
「对！」李子如遇知音，他一把搂过小刘，似乎想把这些连日以来的郁闷和久违的理解全部融进这一抱中并把它倾注在对面的知音身上。
「咳咳……你丫轻点儿！」知音显然有点儿不解风情。
李子松开双手，又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这些我都忍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把给发配到这种又黑又冷的进京公路上当起交警来了！？不是，为什么呀？」
「嗐，李局可能有他自己的考虑，你也就别瞎想了。」
「考虑？别逗了！要是这也算考虑，我看他还是省点儿脑子吧。」
「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咱得换个思路，假如，就说假如啊，李局给你安排了个别的差事，你就能保证万无一失？」
「你这叫什么话？」李子脸色一变。
「不是，你看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哪个意思？你就是那个意思！」李子不理小刘，顾自向前走去。
「你想多了，我真不是那意思。」小刘辩解着追上李子，「我是说……」
「闭嘴！」
「你别这样，听我解释……」
「够了！」
李子这没来由的怒火着实把小刘吓了一跳，他忍不住想到，肯定是自己刚才的话恰好触到了对方心中的某处痛楚！不成，这事儿必须得跟他解释明白。
「停车！」没等小刘开口，李子就箭一般地冲了出去拦在路口。小刘这才意识到，远处一辆大货车正晃晃悠悠地向前驶来。不管是从发动机的声音还是轮胎味道来看，这都很明显是酒后驾车或者疲劳驾驶什么的。想到这儿，他身上的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下车！司机下车！」路口的李子一面招呼司机下车测试酒精。一面示意小刘赶快过来。 这是怎样的一个司机啊！眼前的「肇事者」让小刘在这样的冬日里不禁凭添了一种越发刺骨的寒意——满是补丁的棉袄几乎分不清衣服原本的样子，上面几处零星的棉花从早已绽开的缝隙中高傲地扬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