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晨曦的幕布(10)

我郑重其事地，去取了小毛笔和墨汁等物，铺开两张从前买的毛边纸，匀匀墨准备开始写。我心里还记得之前的想法，并且想听她说话的欲望愈加强烈。于是我决定通过这几个古文字，把我的想法传达给她。
我先写了一个甲骨文。然后是一个篆字。之后再是一个篆字。我看她看得很认真，不过很显然，她并没有看懂。接着我写了一个比较老一点的篆字。然后是一个小篆，再然后又是一个小篆。小篆看上去好认一些，她似乎看懂了些什么，不过仍然示意要我给她解释。我于是用毛笔在下面写出几个楷体字来：“我想听你说话。”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惊讶却又理所当然的表情，拽过我手里的毛笔，蘸了点儿墨汁抖抖地写出几个字来：“要说话得能听见。”我向她做出几个手势，告诉她我会想办法，我们要一起努力。她笑了，向我做出一个“お願い”的手势。
由于相关知识和条件的限制，伤后初期并没有得到及时的恰当处理，使用医学方法在现在已经不会有明显成效。既然科学方法已经行不通，那么不如使用一些带有主观色彩的办法。经过充分的讨论分析，我们确定了以下的方案：1、使用“听心”法，让她每天“倾听”我的心跳半个小时；2、音形并重，我边对她耳语，边写出相应的字来让她看，每天进行约半小时；3、辅以一定的科学方法，比如饮食调理。我告诉她，到目前已经没有什么能帮我们了；我们只能靠自己，用心去创造奇迹。既然我是那个“揭开晨曦幕布”的人，我就要把它一揭到底！
她接受到我所传达的这些想法，激动得眼含热泪。她情不自禁地抱住我，抱紧我，身体有些颤抖。我轻抚她的秀发，口中含着几许絮语。光阴从日影下漏走些许，我决定这就开始进行我们的计划。
首先是“听心”。我坐得偏西一些，朝着阳光洒下的方向，挺起胸膛来。矽听撩开耳前的头发，低下身，将头一侧，把一只耳朵的耳轮平贴在我的胸口偏左一点。这时她便闭上双眼，双臂紧抱着我，两条腿半跪着，双膝搭在我的膝前。我也便抱紧她，并且稍稍侧一下身，让她舒服一些。然后，我也闭上了双眼。由于面向阳光，所以还是感到眼前满满的光影；而在这光影浮动中，便听到她的呼吸声，随着我的心跳而律动。我的心脏有一点心律不齐，于是隐约地便感觉到她的呼吸也时急时缓。在这样的时候，似乎整个世界都已消失，只剩下那不息的心跳，和不息的律动的呼吸，伴着光影的时明时暗。有一种莫名安详的感觉，好像触动到生命的本原。
刚才预定好的闹铃按时响起，将我从“听心”的意境中唤醒。我轻摇她的双肩，她也从“听心”中醒过来。于是我们便开始耳语的项目。这个项目显然更需要互相的默契配合。我只能是一手搂着她，一手侧着写字，嘴唇凑近她的耳孔，眼睛向纸面斜视。她则尽量地做出让我舒服一些的姿势，紧闭双唇，双眼紧盯着我的笔尖，力图感知到我的声音。为了配合写字的速度，我耳语的语速并不快。姿势比较别扭，我写起来挺拿劲的；可是我看到她的神态，却似乎比我还用力。我现在是感觉到真心的力量了。心里一高兴，写出“尘言矽听，那就是我说你听呀”这么一句话。她笑了，那笑容似乎比阳光还亮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