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华灯未表思难了

指尖回味的余香。
眷恋在鼻端绽放。
悄悄滑落的是谁湿润的脸庞？
钱不来应该是醒了。
他正当醒了。
为遗忘的月色，遗忘的美酒。
可他不愿也不该醒。
既遗忘了月色，遗忘了美酒，脑中为何如梦般残留一缕涟漪不散？
那月色与美酒，岂非让他愈加感到落寞？
落寞，是春的季节，是昼的颜色，是梦的凋零，是醒的困惑。
也是孤衾拥枕的彷徨失措。
整理好衣物，钱不来匆匆离开了令他陌生的小屋。
小屋每晚都会带进不同的女客。
小屋每日都会离开相同的女色。
钱不来已记不清昨夜是谁依偎在肩旁，也理不断清晨在指尖缠绕的余香。
努力回想，尽力惆怅。
后来他终于不再去想。
这匆匆过客本不必令自己懊恼神伤。
钱不来走下楼梯，望着满座酒客如是想到。
招呼新来的伙计过来倒杯酒，钱不来把自己摆在了酒桌上。
他本该日复一日瘫倒在酒桌上。
因为此生迷惘。
他却夜夜找寻清澈的抚慰。
因为渴望解放。
可他这种人不配得到告慰。
当醉语吻上酒杯，不过又是一张沉默唇角的滋味。
饮之无味，思之不寐。
还不如在沉默中买醉。
幸好他不必买醉。
因为主人何必买。
因为醉鬼不会醉。
可醉鬼此刻怕是醉了。
对一缕倩影迷醉。
为一句佳音心碎。
钱不来忍醉佯闭着眼，心事飘向了客栈门口。
门口杵着一个人。
应该是前日新招的伙计。
门内透进两条影。
其中就有那剪不断的倩影。
伙计挡住了影子的主人，似乎在交谈什么。
偶有刮过耳畔的回声，在钱不来听来，倍感遥远多过温柔。
为何如此动听？
为何沉醉倾心？
为何闪现身影？
为何愈感愈近？
“你不该喝酒。”
钱不来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那声音就在耳边闪烁。
“什么？”钱不来抚额掩饰他的失措。
“你身上，有伤。”
钱不来不知该作何回答，只得摇头揭过。
但声音却不想放过。
“你的伤，在心。”
钱不来终于找到机会抬头。他看到了她，她看透了心。
他无法看清那是怎样的面容，因为醉眼成浓。
他无法说清那是怎样的感受，因为心已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