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逢恨晚义穿肠(3)

当光亮渐渐被睡意阻挡，月色悄无声息钻进了门窗。
梦到了月色，闻到了芳香。
他似乎猜到醉鬼等的是何样的人。
“醉鬼钱不来。”
“酒鬼苏一鸣！”
酒鬼睁开眼睛，看着醉鬼从门外进来。
“你的伤，好了？”
“你的伤，没好。”
醉鬼捂着脖子，来到了酒桌上。
伙计给两人倒满了酒。
两大碗酒。
“请！”
“请……”
桌上只剩两张空碗。
“我猜到了你要等的人。”
“我已经等不到了。”
钱不来贴紧桌案，一字一句地道：“我曾经因为迷惘而变得空虚，现在却因清醒而变得惆怅。”
他缓缓掏出一个令牌，磕在桌上：“这牌子，你拿好。”
“这是？”苏一鸣奇怪地盯着牌子上的字，疑问道。
“杀手令，这本是先父当年遗落的东西。昨天我从酒桌上醒来时，发现它恰好出现在桌上。”钱不来舔了舔裂开的嘴唇，继续道，“先父死后没留下什么东西。所以这牌子，对我和钱家都很重要！”
“钱家？杀手？”
“钱家传至我父亲一辈时，业界凋零，镇上的杀手只余我父亲一人。十年前的祸乱，你可还有印象？”
“那可是至今难忘！我师父就是不想卷入其中，才带我离开镇子的。”
“哦……是吗？原来那是你师父……”钱不来轻咳一声，目朝门外：“只恨今晚的月色，不甚明朗。”
“十年前，你们钱家出了什么事？”
“当时镇上人人喊着要禁武，直到有天找上了钱家。”谈及陈年旧事，钱不来只觉口渴，却一直等不来伙计添酒，只好忍着，继续道，“先父虽为杀手，却只接诛惩奸人的买卖，后来不想再参与恩怨，便歇业转而经营酒馆。没想到还是被人找上门来……”
苏一鸣听到这，似乎已猜到什么，但又无法做些什么，只得静静听着。
“先父的身份很明显是被熟人给泄露的。而先父作为杀手，知晓这镇上大半人的情报，所以留不得。”钱不来的语气逐渐变得悲伤，“先父选择了自裁，用最不像杀手的方式结束了杀手的一生。先父走后，一帮人又来钱家翻找从祖上传下来的武功秘籍，把它们关进了藏宗阁。”
谈及此处，钱不来不禁笑道：“那座楼听说前晚就已经全烧光了。”
苏一鸣默默注视着眼前之人，听他亲口诉说这些沉重话题，心中实在不忍。但听他自顾笑了起来，苏一鸣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钱大哥，想哭就哭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