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wu科幻】当翅膀褪去色彩(4)

撤退工作开始了，每一天大家几乎一句话都不说，默默地整理着资料，或是帮着灌水泥封死一个个通道。
一方面是因为对于这个残酷的事实，所有人都跟何辛一样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另一方面是为了封锁消息，本来媒体每天都会跟进报道空间站的工作状况和进展，而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人们自然会感到奇怪，面对接踵而来的质问，研究员们都统一了口径：试验已到最后阶段，需要封闭进行。
期间，何辛尝试偷偷溜进自己的丛林实验室，想着会不会自己养的蛾子会撞大运般地生出正常的翅膀没有彩色的后代，有的话他即便会因为违反规定被撤职也要带回去给英子。
很不巧，何辛的一次次行动都被逮到了，领导极其严厉地教训了何辛，就像之前何辛在病房里教训英子一样，他却始终没有说出个中原因，如果他说了出来，实验室会被看守得更加严实。
抱歉，女儿，爸爸恐怕要食言了。
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
这一天，外面的风沙似乎弱了许多，在房间里甚至都能看见一丝阳光。病床上消瘦的英子看上去整整小了一号，她连坐都坐不起来了，只能平躺着，用被褥将头垫起一个角度和妈妈一起看电视。
电视上这在播报“生物圈”号空间站上最后阶段试验的情况，播报员说道，试验取得了全面成功，剩下要做的就是将精心设计的初等生态系统移植到地球上，它们可以抵抗恶劣的地球环境并一点点扩张，直到地球重新被绿色覆盖。
病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英子，看爸爸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脸上干净整洁的何辛走了进来，然而话音未落，英子就注意到父亲的神色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但这份礼物的确是重量级的，何辛掏出一个包着布的小罐子，拿到女儿面前，接着将布摘下——
玻璃罐里是一只成虫飞蛾，淡褐色的翅膀，是的，没有其他任何颜色，如秋天的落叶一般纯正的褐色。
英子瞪大了眼睛，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简约美。
之后的整整半年，何辛夫妇俩都在悉心地照料那只养在英子床头一个小盒子里的飞蛾，无法行动的英子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仿佛是在和这只可爱的小昆虫对视。
英子走之后过了几周，何辛一个人来到了一座小花园，没有穿防护服。
何辛打开小罐子，那只陪伴了英子半年的褐色飞蛾爬到瓶口，扑腾了一下翅膀，像被扔出窗外的纸飞机一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曲线，接着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何辛苦笑了一下，有一种被上帝眷顾的失落感，因为从头到尾，他什么都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