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11(6)
我得意扬扬的论述,在队尾最末一辆采矿车的爆炸声中化作尘土、随风而逝了,我们震恐地回过头去,刚好能看见那辆倒霉的矿车歪倒在地平线处,硝烟玷染了满天洁净的翠色,而更远方,一道红线正翻滚着雪尘向这边压来。
我把望远镜的焦距调到最大,看清了那道红线中的每一个细节:是三辆拉丁军队的灾厄坦克,它们显然正以最大马力全速追击,仅仅两分钟后,望远镜中甚至可以看清首车前装甲上的羽蛇神涂绘了!而在坦克掀起的雪雾中,还隐现着数目不明的拉丁动员兵。
将军同志的部队确实跟上来了,他的孤注一掷却超出了我的想像,他准是把残军中所有的燃料,全都集中给那三辆灾厄坦克了,好让它们以最大马力赌上一把,赌的是在燃料耗尽前、能追上我的车队夺得补给。
我把脑袋扭回前方时,只剩下了满脸惊惶失措:“快跑!!!”
那场可怕的追击一直持续到入夜,随队的步兵全都扒到了采矿车上、以免落单遭厄,我不断听到矿车被击毁的巨响从队尾传来,却连回头顾盼的勇气也没有了。
唯一还支撑着的希望,是前方路上的一座临时基地,进入喀喇昆仑山口执行阻截任务之前,我特意留下一小队战士建立了那座营地以为接应,我迫切希望与营中的留守部队会合后,能依托防御工事抵挡住追兵的冲击。
就在此时,夜色中爆燃起一大环焰光,在雪丘后闪烁升腾,晚幕灼烧似一块巨硕的木炭。我认出那正是临时营地所在的方向,连忙在惊愕中呼叫了营地通讯站。讯道接通之后,那边的嘈杂声、火声、风声混作一团,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士兵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回答我,还是仅仅在单纯地惊叫:“纵火狂!纵火狂来偷营啦!”
我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那些拉丁军人的形象:他们像街头混混一样戴着骷髅牙图案的面罩,在战斗中总是忙于向每一座建筑投掷燃烧弹,他们的正式名称是燃烧剂掷弹兵,但各国士兵都更愿意形象地称呼他们为“纵火狂”。
将军同志把我的后路也给抄了,我不得不在两头受阻的困境中承认自己的惨败。我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机械地在通讯仪中下达了最后一通命令:“全体步兵占领制高点,拖住追击部队;第一采矿队原地弃车;第二采矿队,把车厢里的矿石和油料都倒进断崖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