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贺/谓生，谓死(3)

然而下一秒，便是被压抑了许久的哭声。
那只小巧的黄色老鼠，在一片黑暗中，独自抹着眼睛。没有光，也没有温暖。
喷火龙沉默着，尾端的火焰摇曳。明明是橘红的暖意，却驱散不了彻骨严寒。
“小智说，他想再旅行一次。”
“他还说，他喜欢我们。”
何尝不是，他们何尝不喜欢他。
皮卡丘的哭声，掺进黑夜，一声一声。哭的嗓子发哑，哭的喉咙干涩，哭的，没有眼泪流出。
喷火龙和蜥蜴王沉默的陪在皮卡丘的身旁。到最后，他们是否也掉了眼泪，没有人知道。
只是第二天一早，三只宝可梦像是遗忘了所有的东西，带着哑了的嗓子和肿的厉害的眼睛，开始着手了小智下次旅行装备。
食物要带齐。衣服要带好。治疗受伤的药不能忘。
他们事无巨细的替他准备着。倔强的，抱着渺茫的概率，期待着小智背起他们准备好的背包。
后院的宝可梦们，在长久的无所事事中，则开启了后厨的技能。医院的人们，最常见的便是那些叱咤风云的宝可梦们，一脸小心的端着不知名的料理，送给他们的王。
一天，两天。
一个月，两个月。
食物已经换了几批。药也增添了数次。
从初春的预防过敏，到盛夏的解暑抗热，再到如今凛冬的御寒保暖。
只是，他们终是没有等到小智。
白底黑字的病危通知书，浓烈的消毒水，长久亮起的红灯，以及，等在外面的一众宝可梦。
变成直线的心率，摘下的氧气罩，不再流动的血液，以及，被宣告的死亡时间。
那个明明是被阳光宠幸的人，最终却败给了黑暗。
被长久疾病折磨的瘦弱，那样的安静，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脏的跳动。安静的如此悲伤。
“根据小智生前的遗嘱。”大木雪成拿着一张写满了黑色字迹的纸，声音有些颤抖。
“所有宝可梦，自他死亡之日起，全部放生。”
他抬起头，看了眼那些显得茫然而无助的宝可梦们，忽然很难受。手中的名单上列着他每一只宝可梦最适宜居住的地方。他明白小智的意思，他要他们去寻找新的光。
“皮？”皮卡丘眨了眨眼睛，却涩的厉害。
他们终是被抛弃了，被他们的光抛弃了。
再没有人会温和的抚摸，再没有人会小声的鼓励，也再没有人，会给他们明亮的光。
最后的最后，没有一只宝可梦遵照小智的遗嘱离去。他们在后院那处四季都被阳光临幸的草地立了墓碑。
从今开始，他们将成为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