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凯千】暗与明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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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晟缓步走进病房，视线落到尹柯的背影上，看见一幅安静守护的画面。
每次看见这个少年，以及和他谈笑间言及的谈吐，总叫邬晟想起伦敦老城区爬满常春藤的暮色墙面，落雨的泰晤士河，浓雾中的街灯，一切安静的、美丽的、好似旧日时光才有的平和细致。
有他在的地方，就算走在兵荒马乱的世间也能如陌上花开缓缓归，心中自有桃花流水，刀剑去不到的天清气朗。
邬晟看着他，静静地想，是少年时代同在剑桥的相似经历吧，让他对他总存了一分眷顾与怜惜。即使现在他做错了事，伤了邬童，连带着把他也无辜卷了进来，他也仍然不舍苛责什么。
收了思绪，邬晟缓缓上前，抬起左手，想搭在他的肩膀上，想给他安慰。
感到身边来人，尹柯微微抬了抬眼，视线触及是邬晟，眼神刹那间就有了慌乱。这慌乱源自他内心的歉意与内疚，他的一句话，既伤了邬童，也对邬晟好抱歉。
人与人是不能用来比较的，一个不小心，便会让双方都陷入神伤。如此简单道理，他从小就懂，可叹竟也还会犯错。
看见他不自觉的不安，邬晟抬起的左手一时在半空悬住了。
……邬晟心里微微有点崩溃。
明明他行得正坐得直，安分守己远离祸害，他也告诉自己不要太介意邬童的行为，反正这个男人疯起来一向是没有分寸的，但此时此刻看到病床上深睡中的邬童，看到一贯强势傲慢不可理喻的男人忽然间寂静了下来，邬晟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充满了负罪感，莫名地就觉得好抱歉。
怔愣了下，邬晟绅士地收回了手，用落落大方的态度掩饰住了内心同样的不安。
这场面情形实在太过诡异，以至于唯一一个安全置身之外的局外人终于看不过去了。
班小松咳了一声，走上前，拍了拍尹柯的肩膀，柔声劝他。
“邬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幸好你没有依着邬童那个疯子，奋力反抗了下，不然就真的打到心脏而无力回天了，况且已经凌晨三点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也没休息过，这样不行的，”班小松医生从职业角度出发，精心敬业，“走，我带你出去吃饭，好歹吃一点，你自己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不能勉强的。”
“我不想离开这里，”他紧握着邬童的手不放开，摇头轻声说：“我哪里也不想去。”
“我保证，吃过饭马上带你回来，”想了想，班小松压低声音道：“好歹，你要让邬晟一个人留在这里待一会儿才好，他那个人和你一样，心思重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