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金陵（十）

        （十）
        从ICU转到普通病房那天，杨九郎高兴得跟过大年似的，相比之下，张云雷淡定得有些反常。
        是啊，到普通病房了，不出意外是能活下来了。活下来?怎么活?就这么躺在床上吗？时至今日，腿的存在感还是时隐时现，他的情绪也随之忽高忽低。
        德云社里的师兄弟们陆陆续续地来看他，带着基本一致的感伤，基本一致的劝慰，基本一致的祝福。
        张云雷的情绪本就不稳定，每天都进行千篇一律的“会晤”更让他在心里有些抵触。
        那天，张云雷一如既往地躺着，杨九郎坐在一边削苹果。
        “祥子，你说我现在像什么？”他两眼望着天花板，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你啊，你现在像个角儿呗，谁都敬你三分……”
        “我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张云雷打断了杨九郎的论述。
        “别闹，孙越还没来看你呢，着什么急……”
        “杨九郎!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九郎急了，把手里的苹果，小刀扔在床头柜上“张云雷我告诉你!你要以为大家来看你都是看你笑话的，你他妈就是丧良心!”
        这是出事之后杨九郎第一次朝他发火。别的什么都好说，他可以让着他，纵着他，但不能因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犯浑，这毛病要是不扳正了，他迟早要吃亏。
        张云雷自己躺在病房里，回想刚刚杨九郎说的话，的确，是自己过分了。虽然挨了骂，但心里还是很感激他这一及时止损的举措。大概是因为躺得太久了，越躺臭毛病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