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布广场（下）(3)

我的“二次元全息转换器”起步就是和荣子合作研制的，不是合作，只不过是从小到大我们玩过的许多游戏的一种，那时，我们进入了同一家科研机构，我学生物，她攻物理，我们原本就是理科学院里的两朵奇葩，因为有了彼此的存在而交相辉映，从不理会那些自以为是的理科男生的质疑与嘲讽……
那女人的梦境里，一个姑娘穿上了婚纱，另一个是粉红色的伴娘，那伴娘嘴角在笑，眼里却有泪光，是被感动，还是其他？唉，只有我能了解，如影随形的两个人，一个人出嫁时，另一个内心复杂的落寞……好在，从梦里看来，他们很快乐，风中轻扬的野餐布，竹篮里的牛角面包，三人行的自行车驶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里……且慢，这是个梦中之梦，它并没有发生过，它只是新娘的憧憬，瞧，它们在一朵云上，在新娘的枕上漂着。真实的情况从管道里淌出来了，果然，我猜的没错，小夫妻很甜蜜，那小伴娘的心却变成了酱紫色，她在找茬儿，摔东西，一个骨瓷凤蝶花瓶，男主人走了过来，没有责备，摸了摸她的额头，几分暧昧……贱人！我低语骂道，我看到小伴娘的眼睛像玻璃球反射过了一道灯光，贱人……我知道，她是。看吧，她变乖了，她在帮小夫妻清洁，帮快出世的宝宝挑选玩具，她做了一个生物反应的染色体小球挂在婴儿床上，她像一只猫一样蜷在夫妻花园洋房旁的树屋上，她住在那里…
…且慢，这还是一个梦中之梦，浮在云上。原来是新娘摸着隆起的肚子，看见男主人摸了摸伴娘的额头，流下了两行泪水……贱人，我知道伴娘是。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小夫妻为宝宝是否要到来争吵，他是一个钢琴家，他有全球巡演的宏伟计划，他翻开苹果手机，红色的大头针定位得密密麻麻，他要去那些伟大的音乐厅，不可能过早地成为一个父亲。在这一点上，伴娘与他是志同道合的。一个月满清辉之夜，她爬上了他的床……然后，新娘扭开了房门……
天啊，天！我撞到鬼一样喊来了铅笔，把一摊子活计丢给了他，然后抓起烟盒跑了出去。
贱人！我看不下去了。我让铅笔替我完成剩下的工作，我无法再进行下去了。我来到店外的香樟树下，对着矮小的树冠吐了一口烟。
阳光之下绝无新事，心里的仙人球终于再次破土，我对荣子，也做过如此狗血之事，却不是因为我爱那个男人，不，我恨他，嫉妒他，他能为荣子弹奏曲调流畅的旋律，我却不能！荣子在他的眼神里读到了自己的幸福，我却不能！他夺走了我的东西，又那样理所当然！我和荣子是连体婴儿，她感受到的我也必须一起感受……我承认，是我勾引了他，只是因为好奇，后来，我故意将自己的内衣塞进她们的枕头套里，是为了和荣子重新连为一体。我早就对荣子说，他不可靠，结果，一试，就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