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我是一个头（上）

（一）
我是谁？
依稀记得，我应该是有名字的。不过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但这大概也无所谓吧，我就是我，既然这是个第一人称小说，我是我就已经足够了。
想到这里，脑子里又开始”嘶嘶”地痛了起来，痛觉在这个时机出现，就像是要阻止我想起什么似的。于是我的倔脾气又起来了，你不让我想，我偏要想。于是我的脑袋裂开了，似乎有小强爬了进去，这让我感到非常的恶心。但是我吐也吐不出东西，挠也挠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是翻着白眼，面容扭曲，舌头伸得长长的，啪啪啪啪乱拍。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照亮了我光秃秃的脑门。既而，主持人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现在有请世界第一颜艺帝出场！”
我想向那黑暗之中的观众招招手，却做不到。于是只能伸出舌头，努力做出“招手”的样子，这样，他们就不会因为我不懂礼仪，而向我喷吐口水了吧。
就算他们向我吐口水，我也没法反过来吐回他们。
因为我只是一个头。
脖子下面整个被切断，身体不翼而飞。大概是被吃掉了吧。这件事我不得而知，因为只靠脑袋根本动弹不得。当然，也可能只是我忘掉了，毕竟我连自己叫什么也都不记得了。大概，长什么样也不甚清楚吧。
又回到我是谁这个问题。
虽然这个问题我没有确信的回答，但推测还是可以的。通过将现实和脑中尚存的知识进行对照，最有可能的说法便是：
我是一个僵尸——
的头。
为何不是人类的头呢？
因为如果我是人类的头，很难想象，街上那些晃来晃去，瘦骨嶙峋，到处露着骨头脑髓，拿着白白的手臂使劲啃着的，明显不是人类，怎么看都是僵尸的生物，为何不会对我饿虎扑食。
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我也是他们的同类吧。
不过同类相残，是人类的禁忌。
为何僵尸还会遵循这种禁忌呢？
这是个有趣的生物学问题，大概可以让我再消磨个几个小时的时光吧。
毕竟我是一个头，动也动不了，周围也没有别的人或者僵尸，在这里呆了十几天（大概，毕竟也做不了记号），这个小巷的景色也都看厌了，身为僵尸也没法睡觉，除了这样胡思乱想，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都无聊得快要死了。
但是，假如我确实是个僵尸的话，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于这个哲学问题大概又能让我多消遣点时间吧。
在阴黑的陋巷中，有一个头。
那个头的名字叫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