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罪监狱(第二十一章)
后桥对于陈璐璐的这个惩罚表示欣喜。他一直想要我加入,现在我总算是“加入”了。我描述了自己一系列的心理障碍。我担心自己表演的不好,担心自己表演不好之后带来的嘲笑。我就是一只弱鸡。励志的鸡汤总是说“去做令你恐惧的事吧”。事实是,令你恐惧的事情强行去做,会更恐惧。后桥是个很差劲的安慰师。不,他根本没有安慰我。他只是说,“那你到底要不要排练?”要,我当然得排练。看样子,他根本不想听我发牢骚。我的恐惧,我的担忧,我的弱小,他根本毫无兴趣。是啊,谁会喜欢听别人发牢骚呢。
然而,后桥的做法却有惊奇地效果。他几乎不让我去想关于恐惧的事情。只要我一开始自言自语唠叨起来,他就马上让我进入新的排练。我在不断地排练中,渐渐地喜欢上了乐队的这种互相协作,互相衬托,各自绽放的过程。然而这并不是说我的天性被改变了,我只是暂时领略到了团队合作的魅力。不会乐器的我只能担任歌唱的部分。我的舌头不是普通的“用进废退”,而是“过劳磨损”,好几次我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唱些什么鬼。队员们也听出我的发音异常的奇怪,便停下来问我。
“刚才你们改词了吗?”
“没有,只是我的舌头不管用了。”
“我说什么是,驱蚊去问苏红!”
“整个舌头打结,这辈子都不想再唱歌了。好累。”
中国古代思想一直强调的平衡,适可而止,我总算深深体会到精髓。练习虽然让我的表演恐惧得到压缩,可是过度的练习让我从生理上产生了一种厌恶。这是一种感觉,堵在胸骨的这块位置。我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它伴随着胸闷,并带来虚无和暴躁的情感体验。原来即使是可以让人产生愉悦的音乐也会有这样的负面效果,如果过度使用。
我回到房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我不想听到一点点声音,也不想张口说一句话。第一天的练习就遭到了这样那样的困难,接下来还有十三天的训练,应该怎么度过?但是我的疲乏战胜了忧虑。“管他呢!”这样无畏的想法蹦出我的脑海。我想我可能有点精神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