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叁）

周历一零四年，望京。
春寒未去，汶水南岸的桃花却已经开了小半。望京的贵族又可以在玉琢的小盅倒入北岸几年前同时候的桃花酿，撇几瓣今时的桃花瓣，寻几个舞文弄墨的骚客作诗对饮，一时间竟成了大人物们的风尚。
从第一坛的桃花酿运到望京开始，这种绵醇清香的酒袋价格一翻再翻，到了桃花开满了全城的时候，一小壶的酒的价格已经赶上一匹好马。平常的富家子弟已经承受不了一等佳酿，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些新酿过瘾。
在这座大周都城最深处，庭院当中有两个青年盘坐在棋盘旁对弈。两人手旁都放着一壶精雕的桃木壶，里面散发的酒香让人无法关注棋盘上的精彩厮杀。
随着清脆的一声落子，白子的一方瞬间逆转了局势。
“哈哈哈哈！陈生，你的棋力进步好快！”一身绫罗的男子站了起来大笑着拍着对面青年的肩膀。
对面的青年书生打扮，讪讪地笑了笑：“是太子殿下未施全力而已。”
太子萧泓拿起酒壶一饮而尽，看着亭外的湖鱼，说道：“你真是百年，不。史书都未记载天才啊！过目不忘，不论是经文典籍，礼乐琴棋，一个月就能精通，一年就能赶超师长。可惜你什么都不想钻研啊！”
“子云比较懒，这些废神的物什就不肯多想了。”
“哼，连经文典籍都敢说成是费神的物什。我看你是大周开朝最蠢的书生。”萧泓把酒壶扔到湖中，看着游鱼啄得酒壶一上一下，“我说你不要在傻衍那当客卿了吧，我是太子，能给你的更多。”
书生俯身下拜道：“子云谢殿下好意，只是平生最怕麻烦，高官厚禄什么实在不是子云所求。”
萧泓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让书生退下了。他自己看着棋盘，开始随意地将棋子一颗颗扔到湖里，显得甚是无聊。也许只有池中的锦鲤才会知道掉下的棋子在阳光下全部白得耀眼。
 
书生出了庭院，在仆人的指引下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府邸。
“子云！”
书生向一旁看去，旁边早已停好了一架高大奢华的马车，一个与萧泓略有些相似的青年穿着华服笑着招呼他。
“殿下！”书生拱了拱手，随即上了马车。
“我说你和我大哥说了些什么啊？”萧衍很随意递给了书生一壶酒，“你这个家伙要的酒。”
“没什么，下了盘棋。”书生拧开瓶盖，尝了一口，“北方的烈酒果然不一样。”
二皇子笑骂了一声：“妈的你一个书生嗜酒如命是不是中了邪？你是不是酒鬼转世啊？我看你应该去当个铁匠，或者去北地参军才合适。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铸造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