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佩 沙薇】樱花树下埋着父亲（下）(5)

“这样啊。”女王左手的食指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婚戒，她的丈夫死后她把它从无名指换到了食指，以表自己不再嫁的决心。我看出她在犹豫。犹豫什么呢？
“请您务必告诉我我的父亲，如果您知情的话。”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她的外貌，看看是否与我有相像之处。虽然不大可能，但我不免想入非非：假如我的真实身份是个王子……
“抱歉，有些事等您长大了再知道为好。打扰了。”她起身向我鞠了一躬，意欲给这场尚未开始就已结束的谈话画上一个不完整的句号。
失望顿时淹没了我。长大长大，大人们就爱说这句话，好像长大成为他们的一员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似的。
乞求她，会有用吗？对方是外交场上的“铁血女王”，多少外交官都说不过她，我一个小孩子能说服她吗？
“拜托您了，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好吗？”绝望之中，我忘掉绅士风度，不顾一切地大喊，像在大海上迷航多日的船只以为自己看到了灯塔，近了却发现那只不过是颗同样迷失在夜空的星星。
“您的父亲，抱歉，我不能告诉您他的名字。他实在太有名了，只要我一说出口您就知道了。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乔拉可尔先生，他是个伟大的英雄。”
“呵，英雄。”从门口传来声音，我和女王都看过去，走进门来的正是我的母亲，佩罗娜。她穿着常穿的那件哥特式露肩黑白长裙，这件衣服是她最喜欢的。她的脸色很难看，本来就大的黑色瞳孔此刻更是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乔拉可尔女士。”女王语气沉重地像是暴露了的儿童拐卖犯，这个比喻很奇怪但也很贴切。
“很有趣是吗，奈菲鲁塔利·薇薇，一次又一次揭人伤疤？表面上说是纪念阵亡将士为国做出的贡献，其实是揭人伤疤对吧？”她用世界通用语对女王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和三年前不同的是这次我能听得懂了。
我头一次听到母亲用悲伤的语气说话，心不禁颤抖起来。她总是笑得开朗，嗓音甜美，和黑暗风的哥特式礼服形成反差却又互相中和。她很美，悲伤起来也那样凄美。她握紧拳头，眼眶微红，这一幕在我脑海里留下深深的烙印，使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哥特风的衣服是悲伤无比的，只有性格开朗的人穿，才能中和那种悲伤。
“您误会了，我从来不敢这么想。”女王的语气听上去无比诚恳，但却打动不了母亲。
“够了，不要再解释了！什么英雄，抛妻弃子的人算英雄？！”
母亲的反应如此激烈，她像一头发狂的母狮，失去了理智。我胆怯地向后退了退，让女王独自去迎接母亲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