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绽放(3)

    和他亲近的人早就死了个干净，他的那些后辈们只当他怪物，再不济就是赚钱和名声的工具。幸好他们也有把他当老祖宗，在他的努力之下终于是争取来了每天三个小时的自由。这三个小时他分给了三个地方：家，湖畔，音乐厅。
    音乐厅是他最近新增的一个点。起因是他叫住了一个头上长着小苗的来访者：“我也想问你一些问题。你知道西格吗？”
    “咦？折原大师您……莫非也是西格的粉丝？！”那个小男孩眼睛一亮，却只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这时候他已经和西格相处了一个月的一个小时，只是有点好奇他在他人口中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罢了。听他的语气，好像很是一回事啊——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伏百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他的淡然却对上了少年闪闪发光的眼睛。他头上的小苗一晃一晃，好像狗狗摇尾巴一样。
    “西格先生是梅花最有才，最有天赋，最年轻的天才钢琴师！”
     于是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伏百手上多了个小小的棕色笔记本：“西格，无父无母，被著名音乐家收养并为其教导，以手速其快著称，被誉为最有天赋的钢琴家。生日是……星座是……喜欢吃的东西是……”
    “你你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啊！”伏百很满意地看着天才钢琴家为此羞愤得满脸通红，西格想要去抢走伏百的本子，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收了起来。
     “你的那些狂热粉丝把你的生辰八字都挖出来告诉我了，天、才、钢、琴、家。”“你这可就有点不道德了啊——”西格有点闷闷不乐，但说不定，其实是有点小高兴的，“你都这样了解我了，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以为只有这些？我去听你的演奏了。你是不是并不喜欢弹钢琴？”伏百直直地盯着西格的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
    西格的琴声是浮躁而又机械的，就像工人急着要把流水线上的货物制作完成。生在音乐世家的伏百轻而易举地听了出来，但周遭的人并没有。在其他人为这被精致的技艺和乐曲的高难度蒙蔽了双耳而鼓掌的时候，伏百没有鼓掌。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西格真像，都被世俗强加的紧箍咒绑住了自由。
    “你看出来了？我……确实喜欢弹钢琴，但是我更想弹自己写的歌。”最后一点晚霞也要被深黑的夜幕洗涤干净之时，西格才开口，他用那叶片吹出一声杜鹃鸟的鸣叫，“我想向其他人证明，我写的歌才不是垃圾。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