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2)

奶奶送他到半路就上气不接下气，说“奶奶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你自己能到学校吗？”。杨湖水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学回家时仍旧是一身污水。
      从杨湖水十岁的记忆开始，家里没有一个春节是过的愉快的。疼爱杨湖水的奶奶在他八岁的时候去世了，杨湖水都来不及感受悲伤，奶奶的模样就在他脑海中模糊了。
      爸爸和妈妈开始在杨湖水两边争吵，一次激烈的争吵后总伴随着两天的冷战，这是杨湖水最怕的。每次冷战都以爸爸的服软认错结束，争吵的高潮发生在一个春天。那天爸爸忙着和煤打煤球，趁着夏天的太阳晒成蜂窝煤球。爸爸希望妈妈能帮帮忙，可妈妈在邻居家忙着打麻将，好像要和啦，脸上抑制不住那得意的笑容，爸爸粗暴地掀开门帘突然出现，二话不说推倒了妈妈面前的牌，母亲脸上挂不住，眼泪瞬间爆发了。放声哭喊寻死觅活地闹，被朋友们搀回家，不吃不喝闹绝食，朋友轮番劝慰都不当用。父亲默默地抽起早已戒掉的烟，一根两根杨湖水数着地上的十几根烟蒂，望着父亲被迷雾笼罩的脸庞和血红的双眼。妈妈在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早上，杨湖水坐在桌前对着早饭不知所措，父亲依旧呼唤母亲吃饭，妈妈转过身，杨湖水看到母亲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妈妈神情憔悴的模样让杨湖水倍感忧虑与无措，自己肚子咕咕叫也不敢动筷，尽管父亲说了好几句你先吃。
这时母亲突然露出了笑容，说我为什么不吃，起身向外面走去，回来就大口吃起来，杨湖水悬着的心平安落地了。
      几天后朋友来探望母亲，试探着目前形势，几个人好像都绷不住了都大笑起来，随即出门打牌去啦。父亲表面上好像不在意母亲的行为了，可心里还是过不去，经常跟杨湖水说妻子的坏话，说妈妈怎么好吃懒做，喜爱打麻将，什么都是她对之类的，杨湖水一点都不想听爸爸诉苦，嘴上又不敢说，只是心里千百次地抗议道：你当着妈妈的面说去啊，跟我说什么。母亲也试图跟父亲谈心，在过年期间想把心里话跟父亲说说，因为看父亲整天闷闷不乐的。其他人家过年都开开心心，有自己的娱乐方式，父亲最多也就是站在大街上听人聊天，半天插一句话。母亲说我知道你反对我打麻将，我以后不打了还不行吗？父亲总是说哪能啊，我不反对，你接着玩，可父亲的脸是阴沉着的。母亲再说其它的，父亲就以沉默拒绝这场谈心，母亲只好打趣似的问杨湖水：
你信爸爸的话吗？杨湖水总是点点头又摇摇头。